韩冬灵脸上的神色变成了震惊,可能怎么都不信陆续会如此对她。
而陆续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肃穆,他说:“冬冬,我与你早就是过去了,这在格尔木时我就清楚对你说过。你现在该抱的人在你身后,你已经是他的妻子。”
于秋远听提到他,脚下总算动了,泱泱走到韩冬灵身旁唤了声:“冬冬。”可韩冬灵看也没看他,直直盯着陆续幽声说:“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嫁给他吗?”
我觉得这剧情实在有些狗血,上演着一场又一场的虐恋情深戏码。接下来她是不是要说因为与陆续吵架,一气之下嫁给了于秋远,然后现在后悔了,想要再回到他身边?
陆续的反应是不热衷,甚至冷漠,他蹙着眉说:“现在讲这些没意义,既然你……”
韩冬灵突然侧转头,“秋远,你告诉他,我是为什么嫁给你的?”陆续在听她这么问时,后面的话自动缩了回去。我心里犯起了疑惑,这看似另有内情?否则不会是让于秋远这傻愣子说。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都集中在了于秋远身上,他出奇地不犯二了,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冬冬,有些事属于内部机密,不能说的。”韩冬灵回他:“我就让你说咱俩因为什么结婚,并没让你讲其它。”
听了这话后他似慎重考虑了下,然后才看向陆续道:“冬冬之所以嫁给我,是因为老师。有些事我不能与你们细讲,牵涉到地质勘探队的内部秘密,我也是这次任务的成员之一,但是留守在外等候消息的。冬冬来找我探寻关于老师的行踪,由于纪律准则,我是不能对她说的,哪怕她是老师的女儿。除非是直系亲属亲口陈述,才被允许,所以……”
于秋远话到这里没再继续,其意已是明显。韩冬灵为了寻找其父韩建成,嫁给他成为家属,然后他才能将事关死亡谷任务的内部事宜才告知她。
为嘛我觉得这事很荒谬?韩冬灵是成年人,要得知自己父亲的下落与讯息,需要牺牲下半生的幸福,与不爱的人结婚吗?这是彰显亲情的伟大,还是表现她的任性呢?我看两者都不是。
虽然从刚才见到她起,她就表现得情绪很不稳,可人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对我时锐如刀,对陆续则软如棉,情绪是收放自如到游刃有余。这样的人首先是理智的,她不是会冲动到昏头去嫁人的那种人,于秋远讲的理由可能是她考虑的一项因素,但更多的是她想嫁给这个人。
再往深我就不分析了,怕越挖底下越不堪。现在就看陆续拎不拎得清了,能不能想通内底里的潜藏讯息。假如他头脑发昏,那么我真不介意拿把锤子来敲醒他。
脑中盘转这些的时候,眼睛一直在地上搜掠,没有忘记刚才黑暗时耳旁听到的细微声音。若不是后来被韩冬灵给打断,转移了视线,这时应该已经找到那东西了。
目光划转间愣了愣,又迟疑地转回视线,落在韩冬灵的后肩上。
我看到了一只不起眼的花蜘蛛……
原本这种黑暗洞穴里,出现个把蜘蛛也不是什么大事,问题是这只蜘蛛有拳头那么大小。
之所以说它不起眼,是因为它吸在韩冬灵带了点文艺的碎花款式外套上,居然是那么融合。想起刚才她用来扑到陆续怀中的理由,看来并非是杜撰。
与蛇类似吧,花纹多的很大可能是有毒的,现在离韩冬灵的脖子就一虎口不到的距离。我开始向陆续使眼色,但他显然认知错了,以为我在暗示催促他对韩冬灵表态。只听他清了清嗓子说:“冬冬,不管如何我与你已是不可能了,婚姻并不是儿戏,不是说你想反悔就反悔的。”
“不是的。”于秋远出声说:“冬冬可以反悔,这在当初我们领证前就签过协议。”
“协议?什么协议?”陆续惊异地问。
事实上若不是注意力集中在韩冬灵背上那只花蜘蛛,我也觉得惊异,居然有人在结婚前还签协议?这场婚姻到底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啊?
于秋远显得有些苦涩:“我知道冬冬并不喜欢我,她来求我说老师下落时,我真的很想就那么脱口而出了。但在出任务前,我们所有人包括老师都发过誓的,绝不对任务成员之外的任何人讲述任务相关事宜。最后冬冬没办法,只得委屈自己嫁给我,但我们签署好协议此婚姻只维持到这次任务结束,事后仍还双方自由。”
这个男的是真傻,也是真的爱韩冬灵。我在心里如是肯定。
但眼前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我再一次暗示陆续,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与我眉眼相对半天也没接收到我要传达的讯息。得了,我也不墨迹了,直接脱口而出:“在韩冬灵后肩离开脖子五公分处,有一只拳头大小的毒蜘蛛,你们两个男的看着办吧。”
话声落的同时,陆续的脸色终于是变了,而于秋远惊跳起来,被我喝住:“别乱动!”韩冬灵这回是真的脸白得像纸了,整个人抖得如筛子,颤着声说:“阿续救我,你知道我最怕虫子了。”
陆续的脸色异常难看,他悄声向她侧方移,可还没等他视线瞥及,我就见那只花蜘蛛似被惊扰到了,开始真往她衣领处爬。也不知道音频对这种昆虫类的有没有效,姑且死马当活马医了,正要吹哨,就觉眼前一闪,本站在我身侧的于秋远一个纵身扑了过去,力道之猛,当下就把韩冬灵给扑倒了。
两人摔作一团,只听得于秋远喊着:“冬冬你别怕,我保护你。”可下一秒却听他惊恐之极地喊:“不好,它钻我衣服里面去了,哎哟,我被咬了!”最后那句带了哭音。
韩冬灵突的就被推开了,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我快速扫过她一眼见她并没什么事后,目光移向于秋远,却见他趴在地上抽搐着身体。一个箭步上前将他翻过身,还没看清,就被身后一股外力给拽了开去,头顶传来陆续的声音:“小心!他可能中毒了!”
确实于秋远的情形很不乐观,全身抽搐不停,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一旁的韩冬灵已经被吓傻了,趴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很快于秋远两脚一伸直,不再动。
这时悉索的细微声从他外套衣摆下方传来,正是那只本在韩冬灵后肩上的花蜘蛛从里面钻了出来。它速度奇快地向温泉位置爬,却在经过之前我们用来取暖烘干衣服所用的燃尽了的黑色固状物时停了停,在那上面爬了一圈,然后才一头钻入温泉白气之内。
韩冬灵一副惊魂未定状地问:“阿续,秋远他……死了吗?”
陆续没回答,我却是冷笑了,对她再忍不下去:“你倒是想呢,他死了你就成了寡妇,然后也不用办那什么离婚手续了是吧?不过很抱歉地告诉你,他没死,估计离死还有一段路程呢。那只花蜘蛛根本就没有毒!”
“啊?小九,你怎么知道那东西没毒?”陆续闻言惊奇地看着我。
横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道:“要是有毒,于秋远现在早就脸色发黑或者变紫了。”毒素一旦扎入身体,是会随着血液的流动而蔓延至全身,人体各处都会有极明显的反应,但看于秋远除了脸色煞白外,并无任何异样。
陆续听我说得有理,不再顾忌走上前,蹲身在于秋远跟前,翻了翻他的眼皮,又再搭过他颈动脉,面色稍缓。韩冬灵的目光始终都没离开过他脸,也从他脸色辩出我所说不假,但仍惴惴不安地问:“那秋远是怎么了?”陆续又用鼻子哼气了:“吓昏过去了。”
确实如此,起初我看到于秋远在那抽搐也是以为被蜘蛛咬了中毒,但在翻转之后从他气色和反应看,就知是吓得整个人痉挛从而产生的抽搐,最后直接吓晕了过去。
毋庸置疑,他对那蜘蛛更怕,但在当时情况下居然有胆量敢扑过去救韩冬灵,我倒是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看来书呆子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虽作如此推断,但是陆续还是解开了他的外套打算检查他周身可有被蜘蛛咬,正要掀起衣服时似想到了什么,侧转头对我道:“把头转过去。”我挑了挑眉,背转了身。
一番检查下来,陆续语带不屑地吐槽:“全身上下连个蜘蛛毛都没留下,他怕个毛啊。”
我蹙起眉,人都昏过去了,就不能说句好话的吗?忍不住酸过去:“要是有只可能带了毒性的大蜘蛛往你衣服底下钻,看你怕不怕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回我:“嘿嘿,不好意思,老子还真不怕,因为别的虫类可能见得不多,但是蜘蛛……嗤,”他似怔了怔,眼神犹疑,“我怎么觉得这蜘蛛那么眼熟的呢?”
我顿觉好笑,“你还对蜘蛛眼熟?别告诉我说那是你家屋头里养的啊。”
可是陆续却敛了刚才的不正经,认真地看着我说:“小九,我知道为嘛觉得那蜘蛛眼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