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自己亲生儿子,沈义达也不可能不管,可碍于没法跟老丈人那头交代,他又不敢太明目张胆,结果沈义达就把沈远托付给了他的亲信李世德,”魏德平说着,凑近魏小乔道:“你别说,李世德……算是个人物!”
魏小乔听出了一点意思,身为大老板,沈义达也有憋屈的时候,当然,比起沈默亭母亲的死,沈义达这样……有些活该!
“话又得说到李世德身上,那家伙真了不得,在沈氏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魏德平像是在夸李世德,脸上表情却十分不屑,显然想到了李世德打他老婆的仇。
魏小乔却被逗笑:“你这是在说李世德,还是说李莲英?”
“你还真说对了,李世德可不就是沈氏的总管大太监,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也没人能斗得过他,”说到这里,魏德平很刻意地往后院门口瞅了瞅,还压低了声音,道:“知道沈老二为什么被沈义达赶出公司,就因为他得罪了李世德。”
“不会吧,在沈义达心目里,儿子还比不上亲信?”魏小乔吃了一惊,不免回忆起昨晚沈义达想见又不敢见沈默亭的样子,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才说,李世德算个人物。”魏德平呵呵直乐。
“你从哪儿打听了这么多?”魏小乔终于想起来问道。
“不怕跟你说实话,”魏德平脸上浮起一丝得意:“谁没认识几个朋友,当初李丽丽跟沈远住在沈家大宅,不高兴我进屋,我就搁外面花园里呆着,倒是和给沈远开车的司机混熟,那人爱喝两杯,酒一上头,话就特别多,什么都肯说!”
“那些豪门秘密,我劝你少掺和,”魏小乔故意揶揄道:“李世德的手下,出手不轻的!”
“还是我侄女关心我!”魏德平笑得开心,随后又继续道:“沈老二一直瞧李世德不顺眼,一门心思要撂倒他,就让人查李世德的账,结果还真查出了眉目,据说沈老二拿到证据后,也认为他老子会偏袒李世德,索性连自家公司一块给告了,这叫什么破釜沉舟!”
魏小乔听得认真,感觉这跟牛家宝说的那些倒对得上了。
“不过,沈老二到底太嫩,他没想到,沈义达借着关系把事情摆平了,认下巨额罚款又保住了李世德,结果走人的变成了沈老二,按老话说,太子爷被废!”魏德平说到这里,颇有些等着瞧热闹的意思:“搞不好,到最后李世德在沈义达耳朵边进一进谗言,这家产就得落到沈远手里了!”
“你的意思,沈义达发的誓不算数了?”魏小乔反问,倒是挺替沈默亭不服气。
“这可说不定,反正沈远可是贴紧了李世德,说句不好听的话,把李世德伺候得比他亲爹还亲,你觉得,李世德会帮沈远,还是帮从背后捅过他一刀的沈老二?”魏德平不以为然。
“李世德……”魏小乔不免嘀咕了一句,越发感觉,此人不容小觑。
魏德平兴致完全来了:“我现在就告诉你,为什么叫你别再修房子,这地儿绝对是拆定了!”
魏小乔立刻拧起了眉头:“这么确定?”
“谁都明白,李世德跟在沈义达身边这么多年,只图一个字……钱,我有一回亲耳听见,沈远在背后骂李世德,说他贪得无厌,油水只要沾了他手,就算一星点,都要被刮得干干净净,”魏德平说跑了题,还嘀咕一句:“其实吧,我要是有李世德这机会,也能讨大老板欢心,说不定这回早发达了!”
“别做梦,人家那也是本事,”魏小乔嗤笑一声,催道:“说正经的,我要听拆房子的事!”
魏德平却故意卖起了关子:“哎哟,我口渴,小乔,弄一壶茶来,给二叔我润润喉咙!”
魏小乔瞪过去一眼,真就转身往餐厅那边走,打算叫人烧水泡茶,却被魏德平一把拦住:“别,有你这份心,我就满足了,咱爷俩接着说正事!”
索性,魏小乔靠到旁边墙上,等着魏德平继续往下说。
“这一段呢,就是这两天李丽丽老在说的,沈义达赶走沈老二,把这边的盛世公司交给了李世德,六马桥项目自然也就落到他手里,沈远想从里头弄钱,所以搞了一间什么管理咨询公司,对了,李丽丽的意思,李世德也有暗股。”
“他们打算怎么做?”魏小乔问道。
“六马桥要动起来,花的钱可不少,不过沈义达被沈老二折腾得,手头钱紧,好像沈氏那边也没贷到款,他就让李世德自己想办法,所以说,油水可不就来了!”魏德平呵呵笑了起来:“李世德搞了个假招标,让沈远这间公司负责替六马桥融资,只要有钱投进来,就能从中间拿到百分之几的抽成,暗地里沈远和李世德对半分,真金白银这就轻轻松松地到了手。”
魏小乔不太懂这帮人怎么拿到的钱,可也听出来了,这是在暗箱操作。
“沈远哪弄得来钱,倒是沈义达说服了他一位朋友投资,人家亲自过来六马桥看了,拿钱也爽快,就提出一个条件,要在瓷器街这片盖一栋50层的大楼做公司总部,听说那人迷信,特意叫来风水师踩过六马桥,最后风水师指着瓷器街,说这儿是聚宝盆。”
魏小乔气得笑了出来:“聚宝盆……”
“这下心里透亮了吧?”魏德平说到这里,瞧着魏小乔挤了挤眼道:“二叔我到底还是向着咱御品轩的,这本来是他们私底下的勾当,可还有个知情的,就是李丽丽。”
魏小乔长长地吐了口气,朝着魏德平点了点头。
“你知道,李月兰怎么会有胆量开口要2000万?沈远在s国得罪了黑白两道,沈义达到处求人,才替他收拾掉烂摊子,气得直接把人扔到这边,还警告沈远,要是再不安份,连他妈带他全都滚远远的,沈远在六马桥捞钱的事,实际上瞒着沈义达,他那公司是用李丽丽身份证注册的。”
魏小乔一脸好笑:“感觉那母女俩今天打算鱼死网破?”
魏德平翻了翻眼:“随她们吧,反正我也沾不到光。”
快到天黑的时候,魏小乔拿钱,让老吴他们陪着魏德平去下馆子,自己只扒了两口饭,便独自坐在店堂柜台里守着,一时间没事,手托着腮,魏小乔便琢磨起魏德平刚才说的那些。
瓷器街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肥肉,魏小乔明白,李世德还有沈远不可能轻易罢休,所以,就算是御品轩修好,也拿到了文保证书,后头的麻烦未必就没有了。
门外传来说话声,是牛奶奶在嘱咐牛家宝,让他晚上开车小心一点。
魏小乔起身过去看时,牛奶奶已经进了屋,牛家宝钻进驾驶座,打亮了车灯。
魏小乔心里一动,看到牛家宝,她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今天听到的事,要不要跟沈默亭商量,或者,他会有什么应对的办法呢?
这么想着,魏小乔走到店外,站到牛家宝那边,伸手敲了敲车窗。
牛家宝一抬头,看到是魏小乔,拉下车窗,冲她一笑:“小乔,吃了吗?”
魏小乔点头:“你要出去啊?”
“到沈家大宅,沈先生说想孙子,沈总让我和严秘书一块把念念送过去。”牛家宝回道。
“他……我是说沈默亭不去?”魏小乔朝着望远斋大门看了看,随口问道。
“大老板当然想见儿子,不过,我们沈总不赏脸!”牛家宝呵呵笑道。
魏小乔“哦”了一声,想了想,又问:“沈默亭现在怎么样了,我是说他那个过敏?”
“没事儿了,刚才吴叔从你们那儿拿来玉清油,还真一搽就好,简直是奇效,”说到这里,牛家家好奇地问:“我就纳闷,你今天怎么那么大方,大包小包地让吴叔送过来,还有那什么玉清油,你从哪弄来的,我有一年身上起疹子,这么好的药,你都不给我。”
“东西是沈先生送的,不过在我这儿转个手,他昨晚来了御品轩,说是看花盆,其实还是想见沈默亭,结果纠结半天,丢下一堆东西就走了。”魏小乔解释了一句。
“哦,”牛家宝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早上在病房,是听沈先生提到什么油。”
两人正聊着,望远斋的门又开了,严芷晴抱着念念先从里面出来,后面跟着保姆,没一会,沈默亭也现了身。
魏小乔眼睛不由一亮,却朝着念念招了招手,哄道:“念念小宝贝,听说要出门了,好开心是吧?”
念念的头靠在严芷晴肩上,小嘴啜着小手,冲魏小乔眨了眨眼,随后便笑了起来,含糊地吐了一个字:“走!”
如今念念已经开始学说话,虽然不太清晰,到底开始往外蹦字了。
严芷晴笑着看了一眼魏小乔,转头对沈默亭道:“二哥,你真的不过去吗?伯父的意思,是想和你好好谈一谈。”
“不去!”沈默亭回得简单利落,伸手捻起念念连体衣上的帽子,套在了他的小脑袋上。
念念很不耐烦,扫了沈默亭一眼,从嘴巴里拔出自己肉肉的小手,把帽子往后面一扒拉,显然不愿意戴。
沈默亭嘴角一翘,再次把帽子套了过去,有点成心跟小孩过不去的意思。
如此反复好几回,严芷晴一脸好笑,魏小乔却注意到,念念小嘴已经瘪起来,忍不住说了一句:“沈默亭,他都着急了,你这样有意思吗?”
“我自己的侄子,我想玩就玩,你还有意见?”沈默亭白了魏小乔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