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蛋在村口没有等待‘无生’和‘嘚刚的谦儿’,却是等来了一个土豪!
大金链子大金表,牙缝里还残留着昨夜的小烧烤。
膀大腰圆啤酒肚的壮汉,板寸头,手臂上还纹了个狼头。
穿着印有黄色下山虎的黑色衬衫,左手大金表,右手核雕手串,雕刻的是十八罗汉,栩栩如生。
十根手指,每一跟手指上都戴着戒指,有金戒指,镶嵌红绿宝石的戒指,大拇指上,戴着玉扳指。
二蛋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
——这货活脱脱就是影视作品里的反派角色,依靠赌档、强拆等灰色收入发财的大坏蛋。
“无生?嘚刚?”
二蛋虽觉得,自己的老铁之中,不可能隐藏着这样的货色,但还是问了一句。
“啥玩意儿?去去,把你们村长找来,我是搞房地产开发的,要来你们这破地方投资!”
就差把爆发户三个字写在额头上的壮汉,挥着蒲扇大的肥手,像是驱赶苍蝇一样,朝二蛋和沈天挥舞着,用命令的口吻,让二人马上去把村长喊来。
嚣张的态度,就像是微服私访的皇帝,到了某处地方上,命令当地的差役,马上把当地的父母官喊来面圣一样。
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个穿黑西服,戴黑墨镜的保镖,已是春末夏至,山中气候潮湿闷热,加之走了不少山路,这四个保镖早已经汗湿衣襟,黑西服里面的白衬衫,被汗水浸湿后,都已经变成了半透明色。
即便如此,他们四个还是穿着黑西装,连扣子都扣的好好的,就像西服已经牢牢粘在他们身上,无法剥离似的。
专业!
什么叫特么的专业?
这就叫特么的专业!
“那几个不会是瞎子吧?”
二蛋用手肘戳了一下沈天,掩着嘴低声吐糟。
戴着黑色墨镜,站那里一动不动,真的很让人怀疑是瞎子。
“我倒是觉得,他们更像殡仪馆推销一条龙殡葬服务的销售员。”沈天损起人来,丝毫不弱于二蛋。
见眼前的两名少年,脚下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这位‘土豪’明显是生气了。
“呦呵,谁家的小孩儿,这么不听话?站在这村口,不会是要收买路钱吧?山中多刁民,果然一点都不假,告诉你们,老子年轻的时候,就是在路上问过往大货车收‘过路费’起家的,甭和老子来这套!”土豪怒斥两名少年。
“呵!好大的口气!敢来我沈家沟撒泼!”
手里握着小茶壶的沈阿福,刚从家里出来,准备去花寡妇家扶贫,路过村头,就听到有个老小子在村口咋咋呼呼。
还说什么‘山中多刁民’,这话身为村长的沈阿福可就不爱听了。
——刁民?我女儿可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
换做是在村外,见到一身‘大哥’打扮的壮汉以及他身后气势不凡、器宇轩昂的四名保镖,沈阿福多半不会多事。
可这是沈家沟,是自己的地盘!
沈家沟的村民,虽然内部不是太和谐,经常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甚至干仗,可一旦有外人欺负到沈家沟村民的头上,就会暂时摒弃私人恩怨,一致对外!
记得村里有一个年轻人,在外面胡作非为,欠了一屁股债,逃回沈家沟,最后债主带着二三十个混混,气势汹汹来沈家沟抓人。
结果怎么着?
村长一声令下,全村男女老少齐出动,手中菜刀、镰刀、锄头、火钳,全民皆兵,不到十分钟,对方二十多人,被干的鼻青脸肿,屁滚尿流,爬着逃离了沈家沟,从此再不敢踏足一步。
类似的情况,之后又出现过几次。
只要躲会村里,全村老少,就是此人最坚强的后盾!
还钱?
还钱是不可能还的。
想揍一顿出气再把人带走?
那要问过我二姑妈三姨夫七舅姥爷家孙女的外婆,手中的擀面杖答不答应!
“你又是哪个?”壮汉扯了扯脖子里的大金链子,昂着脖子说道。
“我是沈家沟村的村长,沈阿福,你又是哪个?”沈阿福拿强拿调,摆足了村长的派头。
“原来是村长!”
壮汉立马换了一副面孔。
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华子(zhi),递给村长,还主动给村长点上了火。
村长抽了口烟,表情极为受用。
“你是谁啊,来沈家沟啥事?”
村长瞅了瞅对方,又瞅了瞅对方身后的四名黑衣保镖,眼中露出轻蔑之色。
黑皮鞋黑墨镜黑西装黑领带,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就是不知道脑袋上挨了两棒槌,会不会流血?
“在下丧彪,是做房地产生意的,这是我的名片!”
说完,壮汉丧彪掏出名片,递给村长。
村长假模假式的拿起名片看了半天,其实斗大的字不识一个!
“是想到咱沈家沟找活儿?我们村穷,没几户造得起房子。”
村长把‘房地产开发’,和镇上造民房的小包工头,划上了等号。
丧彪道:“村长,我是做大买卖的!贵村风水奇佳,我想在贵村投资,造一个度假村,现在城里的有钱人,都喜欢到山里度假,只要贵村......”
“等等,你说的贵村是哪个村?我们这里是沈家沟村,不是贵村,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沈阿福一脸认真的说道。
丧彪呆呆看着村长,典型的桃子头发型,都开始冒汗。
这小老头,真是村长?就这水平,他是怎么当上的村长?
丧彪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没文化的粗人,没想到今天终于遇到个比自己更没文化的土老鳖,心中顿生心心相惜之感。
“大哥,没走错,我说的就是沈家沟村。”
丧彪连称呼都改了,从村长变成了大哥。
能遇到一个比自己更土鳖的,很是不容易,丧彪甘拜下风!
“啧!咋一点眼力劲儿没有?给我大哥准备的礼物呢?”
丧彪一咂嘴,瞪了身后的黑西装保镖一样。
其中一个,连忙从身后递过来一个箱子,丧彪打开,里面有四条烟,两瓶酒。
都是好烟、好酒!
村长是见过世面的人物,粗一估算,烟酒加一起,至少八千!
“大兄弟,来就来了,买这么些东西干啥呢,太破费了!”沈阿福就像看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大哥,这点玩意儿算个啥,合作项目真谈成了,我给你来一吨!”丧彪道。
“啥?”
沈阿福激动了,一吨烟酒,那还不得好几十万?
“当然不是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丧彪掂了一下手中装有名烟名酒的箱子。
“这玩意儿!”
丧彪大拇指和食指,做了个数钱的动作。
“一吨这个!”丧彪道。
沈阿福激动的手里茶壶差点脱手!
“哎呀大兄弟,快快快,到我家里去,我让老婆子杀个土鸡,咱边喝边谈!”沈阿福激动的嘴唇都哆嗦了。
哪怕是一吨硬币,也足够让村长大人爽翻天啊!
“对了,刚才你说叫啥名来着?瞧我这记性,一扭头就给忘了。”沈阿福手扶额头,作努力回忆状。
大汉道:“兄弟丧彪。”
“喔,丧总啊,欢迎欢迎。”沈阿福道。
‘噗......’
听二位‘卧龙凤雏’直击灵魂的交流,二蛋在一旁,强忍着笑意,脸憋的通红,都快憋出内伤了。
听到‘丧总’这个称呼,二蛋实在忍不住,当场笑喷了......
“兔崽子,笑什么笑!”
丧彪用铜铃般的牛眼,恶狠狠瞪了二蛋一眼。
旋即,换做了一副笑脸,对村长沈阿福说道:“老哥,叫什么总就见外了,你叫我阿彪就行。”
沈阿福:“好的......阿丧。”
丧彪:“......”
“别搁大太阳底下聊了,走,去老哥家里吧!让你嫂子杀个鸡,再整只小羊羔!”
沈阿福拉着丧总的手,热情的往自己家里拽。
他平时为人吝啬,全村能占到他便宜的,除了花寡妇,找不出第二个,当然,他占花寡妇的便宜更大......大!
能让他心甘情愿杀鸡宰羊,那一定是能换取至少三倍以上的回报!
“对了,大兄弟,你这是带着保镖,来咱村里做考察调研来了?这是准备住几天呐?”沈阿福道。
“额......还希望老哥做个向导,在村子以及附近转一转,看一看,你看大概需要几天?”丧彪道。
“啊这......怎么着也得三五天的吧,别看咱沈家沟不大,四面环山,绕村一圈,还真要耗费些时间。”沈阿福道。
“那就三天?”丧彪试探着问。
“咳咳......老哥家里,正巧开了家宾馆。”沈阿福意有所指。
“那至少得五天!考察嘛,越详细越好。”丧彪道。
沈阿福哈哈一笑,这二位加一起,虽然斗大的字认不全一只手,表面粗犷,实则是两只老狐狸。
“兄弟,你这名字是真名还是雅号?”沈阿福问。
“真名!我爹给取的,说这名字霸道!”丧彪道。
“喔......你爹真有文化。”村长夸赞道。
丧彪:“......”
沈阿福握着丧彪的手,亲如兄弟,身后跟着四个黑西装保镖,一路向村长家里走去,把沈天和二蛋晾在那里,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