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医院的手术室外。
苏夏坐在了回廊的椅子上,思绪一下不知飘到何处,从跟着120一路到了医院,她整个人好像都被掏空了,她低头看着身上浸染了江城的鲜血的白色婚纱,突然觉得那些红,红得触目惊心。
原本新月酒店里的凶杀未遂案不过是按照正常的案件通报走流程,但不知是谁将嫌疑人和受害方的身份透露出去,闻讯而来的记者们堵在了医院门口。
时间在此刻变得毫无意义,苏夏偶尔抬起头看了一眼手术室门上亮着的红灯,片刻又低下头。
江家的江故和冯琳是第一个到的,冯琳瞧见苏夏时,不由分说先给了对方一巴掌,若不是江故在中间拦着,她还想将人拖到地上狠狠踹上几脚。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冯琳咬了咬牙,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令苏夏听到,“苏家又怎么样,就是个丧门星,江城跟她在一起,几次都要没命了!”
“你小声一点。”江故皱了皱眉头,“你明明知道他们的关系……”
此时再说些什么都不重要了,生米煮成熟饭,江故叹了一口气,“都是一家人,别让儿子难做。”
冯琳当场就感到不痛快了,“一家人!谁有命跟她做一家人!老公!现在在手术台上是你的亲儿子,你们江家唯一的独苗苗,如果人没了,我看你拿什么去见江家列祖列宗!”
冯琳的每一句话就像是一把尖刀剐进了苏夏的心,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半握着拳头,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江城挺不过来,她便跟着他一块走。
此时手术室里的护士跑了出来,“病人需要输血,血库的血不够,你们发动身边好友,看看谁是a型血,让他们帮个忙,献个爱心。”
冯琳赶忙拉着护士,“我是,我是a型血!”
“直系亲属之间不建议输血。”
此时苏夏站了起来,“我,我是a型血!”
但冯琳脸色一变,她冲到了苏夏的面前,用力将人往后一推,“你别想,我不会让江城用你的血,都是你害得,别以为这样可以减轻你的罪孽,你的血我们不会用!”
“江夫人!”苏夏压低了声音,“现在救江城要紧!”
“不!”冯琳拒绝的决绝,“你这个丧门星,滚,从我的视线里滚出去!苏家又怎么样!我这辈子都不会接纳你!”
豆大的泪珠从苏夏脸颊滚落下来,苏夏将心一横,跪在了地上,“江夫人,让我救江城吧!”
“江夫人!”苏夏跪着往前几步,“我是a型血,我可以救江城。”
但见冯琳无动于衷,苏夏转而去求护士,“护士,我是a型血,用我的血,我可以……”
但是苏夏的话还未说完,冯琳就用她手上的限量手提包狠狠地朝着对方的脑袋袭了上去,“你这个丧门星!害我家江城还不够!我打死你这个丧门星!”
冯琳打第一下的时候苏夏没有防备,因而整个人被砸地七荤八素,但尽管如此,苏夏依旧没有动摇自己的决心,“江夫人,让我给江城献血吧!”
冯琳咬着牙,她的手提袋狠狠朝着对方的脑袋招呼,似乎不发泄完心中的怒火绝不罢休的样子,“别做梦了!我儿子的身上怎么可能流着你的血!你要是不滚,我就砸死你!”
一旁的江故拦不住自家的老婆,只好劝跪在地上的那一位,“小夏,你还是先走吧,你阿姨现在正在气头上。”
“让我献血了,我就走!”苏夏知道在冯琳身上她肯定无法得到满意的答案,因而只好转头去求护士给自己抽血,“我是a型血,我们现在就去抽血!”
护士有些为难地看着冯琳,“这个的话……”
护士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见江老爷子匆匆赶来,“你们这是做什么!”
江老爷子的身后跟着苏烈和苏天。
“姐!”苏天咬了咬牙,他赶忙上前要去扶自家姐姐。
但苏夏跪得太久了,双腿早已经麻透,因而要起身的那一瞬间,又因为疼痛差点摔倒。
“姐!”苏天走近了才发现自家姐姐的额头有伤口,伤口不小,还挂着血迹,“这是谁弄得!”
苏夏没有回答,她抓着机会说道:“江爷爷,江城要输血,我是a型血,我可以给他输血!”
纵然冯琳顾忌江老爷子,但此时她儿子最大,“你给我闭嘴!我们江家不需要你的假惺惺!”
冯琳从来没有掩饰自己讨厌苏夏这件事,但若不是苏夏讨得江老爷子欢心,冯琳是绝不可能松口让对方进门的。
眼下苏夏三番两次害得江城生命受到威胁,江老爷子就算是再喜欢对方,冯琳也绝不可能与之共存!
“好了!像什么话!”江老爷子皱了皱眉,“江城还躺在里面呢!”
最终由江老爷子拍板,苏夏顺利地献了血,而后陆续有a型血的好心人赶到医院献血。
“姐,”苏天给苏夏带了一包牛奶,“我舍不得你这么委屈。”
牛奶被热水烫过,苏夏握在手心里觉得温暖极了,而那温暖顺着指头一直传达到了苏夏的内心,她用手指揉了揉眼睛,嘴上说着“有点困”,眼泪随之落了下来。
“姐。”安慰的场面话苏天一句都说不出来,于是只能一只手将自家姐姐搂了过来。
苏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好半天才说道:“江城,江城不会有事吧?”
这话并非像是再问苏天,更像是她得自问自答,“若不是我得话,他不会躺在那里。”
这是第几次了?江城为了她上了几次手术台!苏夏几乎都要认同冯琳骂自己丧门星的话,如果没有她,江城不用舍弃自己的梦想,不用上手术台九死一生。
都是因为她!
“姐,这不是你的错!”苏天拍了怕她的肩膀,“姐夫那么爱你,一定舍不得你受伤!”
但同时苏夏也那么爱江城,她哪里就舍得他受伤,若是可以选择,她宁愿此时躺在手术室里的是她不是他!
苏夏再说不出借口哭,于是只好捂着脸哭了起来,她不敢哭得太大声,只压着声音,任由眼泪从指缝中砸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