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悠乐回头，看着一脸焦急的方正站在她身后。那一刻，她心中五味俱全，眼眶湿了，强撑的力气快速流逝，险些抱不稳圆圆。

方正大步上前，伸出手臂：“我来抱吧！”

苏悠乐点头，把圆圆交给方正。两人换手中，圆圆睁开朦胧的睡眼：“爸爸。”她迷糊地喊了一声，双手抓住方正的t恤，脑袋枕在方正的肩头，继续睡。

方正心里暖暖的，刚才看见某男人伺候苏悠乐下车的醋意，被苏悠乐拉进黑名单的着急和生气，统统烟消云散。

方正和苏悠乐沉默地并肩走着，直到把圆圆安顿到床上睡觉。

“老婆——”方正想问伺候苏悠乐下车的是谁，可又觉得这样做显得太小气。他面对苏悠乐冰冷的表情，一时语塞了。

“折腾了两天，我太累了。我和圆圆睡一会儿。”苏悠乐不知道是因为面对方正的情绪太复杂，还是太疲惫。她见到方正连说话的兴致都提不起来。

“晚餐怎么办？”方正想让苏悠乐吃了晚饭再睡，可话说出口变了味。

苏悠乐烦躁地怼了一句：“你缺手还是缺脚？冰箱里一大堆东西，自己不会做吗？你实在嫌麻烦不知道点外卖吗？”

“怎么莫名其妙发脾气啊？”方正的脑海里闪过唐青松老婆出轨，某男人此后苏悠乐下车。

苏悠乐该不会像唐青松老婆那样吧？方正的心脏猛地抽疼一下。不会的，苏悠乐不是那种人。再说，怎么可能带着孩子幽会呢？

不过，苏悠乐不会，不代表那男人不会啊！那男人开的是兰博基尼，看样子是典型的高富帅。这样的男人的魅力恐怕没几个女人能抵挡吧！

方正越想越心慌，急忙试探：“最近有没有发生一些特别的事？”

“特别的事多了，都快累死了。出去吧，我不想吵架。”苏悠乐拖了鞋上床。

“谁不累啊！特别的事……”方正正想追问，手机响了，唐青松来电，“我们回头聊。”方正暂离卧室，接听电话。

“方哥，我妈找到一家幼儿园可以接收圆圆，教学质量不错，价格适中，唯一的缺点是距离你们家有点远。”唐青松的声音响起。

“你仔细和我说说幼儿园的情况，我好和你嫂子商量一下。”家里的气氛非常压抑，圆圆读书的事或许能成为转机。

唐青松有备而来，详细地告诉方正幼儿园的名称、地理位置、收费等等情况。方正怕自己记错，专程找了一支笔，记录重要信息。

接完唐青松的电话，方正兴高采烈地拿着纸条，冲进卧室：“老婆，圆圆的新学校有着落了。”

苏悠乐正处于迷糊状态，被方正吵醒后语气不善：“不用了，我已经敲定圆圆的新学校——晨曦幼儿园。明天，我就去交钱。”

“是那家贵族幼儿园吗？学费很贵的。”方正激动地把纸条塞给苏悠乐，“你看看这家，价格适中，教学风评颇好。”

苏悠乐打起精神，看了看方正的记录：“这家幼儿园距离我们家车程至少得一小时左右。它的地理位置和我们上班的地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方向。如果我们选了它，每天至少得提前两小时左右出门。”

“早睡早起身体好。”方正说。

“你能早睡吗？”苏悠乐白了眼方正。

“做不到早睡，想办法早起。实在不行，我们坚持一学期，等咱们小区附近那家幼儿园的污染事件平息了，下学期再把圆圆转回来。”方正努力说服苏悠乐。

苏悠乐想到要从存款里取出一大笔缴纳学费，不得不耐心解释：“甲醛等污染物的释放时间不止半年。再说，一次失信于人，怎么让我再去相信它？虽然晨曦幼儿园贵，但是教学质量高。我们亏什么也不能亏孩子。”

“幼儿园以玩为主，都差不多。晨曦幼儿园名气大，无非是被那群有钱人捧高了。”方正指着纸条上的学费又说，“你看看学费。晨曦幼儿园的学费是这家的好几倍。在晨曦幼儿园读书的小朋友都是谢熙苒这类的有钱人。我们何必去凑热闹？”

“我们家穷到给孩子缴纳学费的钱都没了吗？是谁说的手里的项目是下一个王者荣耀？是谁信心满满地让我准备回来专心带孩子？还是说，你不是觉得我们家穷，而是舍不得在圆圆身上花钱？”苏悠乐气冲冲地责问。

“谈得好好的，怎么话里又带刺了。我的工资卡在婚前就上缴了。圆圆出生到现在的开销，我有拦过吗？我只是和你讨论，有没有必要在圆圆的幼儿园教育上投这么大一笔钱？毕竟，未来的日子还长着，花钱的地方多着了。”方正努力克制脾气。

方正的语气不冲，可每一句话都如同丢进火山里的炸弹，引爆苏悠乐这座活火山：“说话的语气和你妈一个样。什么叫三岁看老，什么叫赢在起跑线？晨曦幼儿园招生年年爆满，你以为是家长人傻钱多吗？幼儿教育是人生的起点，给予圆圆更多和更好的教育资源，才能够最大限度地激发她的潜力，培养她的能力、眼界、思想、情商等等。这是为她未来十多年的教育，乃至人生的高度，提供基础支撑。”

“我们当年没上贵族幼儿园，还不是照样成才。相反，那些上了贵族幼儿园的，有些连高中都没读了。”方正反驳。

“所以，你觉得圆圆根本没必要读幼儿园，应该丢回老家让你爸妈帮忙看着，让她变成留守儿童？”苏悠乐心中有只可怕的怪兽疯狂地撕裂她和方正的感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就事论事好吗？”方正无力地感到和苏悠乐聊天，如同鸡和鸭讲，“你先睡，睡醒我们再谈吧！”

“不行，这事必须敲定。”

苏悠乐冷冽的目光，猛然拔高的声音，吓得方正退后一步：“你的急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以前喜欢我的雷厉风行，现在嫌我急了。算了，再说其他就扯远了。我们就谈圆圆幼儿园的事。你的意思到底是女儿幼儿教育重要，还是不重要？”苏悠乐气呼呼地瞪圆眼。

他敢回答不重要吗？“重要。只是，我们没必要吹毛求疵。你看……”

苏悠乐霸气地打断方正的话：“既然重要，又怎么叫吹毛求疵了。你想给我分析利弊？好，我先给你分析一下。你说那家幼儿园教学质量和楼下的差不多，学费也差不多。问题在哪？远。你准备几点起床，又让圆圆几点起床？就算这个问题能克服。为了兼顾我们上班的时间，把圆圆早早地送过去，让她站在门口等老师来开门？好，为了避免这个问题。我们可以选择到幼儿园附近租房。这不是又多了一笔开销，还让我们上班路途更遥远。”

“距离是有点远，可为了圆圆健康，租房也不是不行。”方正越说越小声。

“租房的开销加上学费，再加一两个培训班的费用，就够晨曦幼儿园的学费了。今天，我和圆圆去了一趟晨曦幼儿园，硬件设施和软件配套绝对一流，教学质量也是有口碑的。我们上班稍微绕一点路，就可以送圆圆读书了。可以说，除了贵了一点，没其他毛病。关键是贵得值啊！”苏悠乐双眼放光。

方正脑海里浮现出送苏悠乐回来的那辆兰博基尼：“贵就是最大的问题。那不是我们所在的阶层，不适合我们家。”

“教育不分阶层。再说，晨曦幼儿园的学费也没贵到让我们家砸锅卖铁的地步。你和我都在上升期，供一个小孩读书怕什么？”苏悠乐寸步不让。

方正沉默好一会儿，才说：“你铁了心要送圆圆去晨曦幼儿园读书？”

“没错。我就一个孩子，我要给她最好的，为她提供更多的人生选项。”苏悠乐坚定地凝视方正。

“你都做好决定，又找好关系，还让我联系青松做什么？”方正第一次觉得在这个家里毫无地位和颜面。

“那会儿还没联系上晨曦幼儿园。”方正眼里的隐忍和气馁灼得苏悠乐生疼，“后来，我和圆圆忙着去晨曦幼儿园面试了。我准备回来告诉你，结果青松那边也想到办法了。再说，那会儿你语气不善，谁知道你会不会找青松帮忙？”

“怪我多管闲事了。”方正轻哼一声。

“圆圆的事能算闲事吗？我就是不满。”苏悠乐想到这几天独自承担的压力，眼泪瞬间滚落，“圆圆走丢，圆圆的幼儿园污染物超标，你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你让我怎么对你满意，怎么不心寒？圆圆是我命根啊！”

苏悠乐的眼泪让方正习惯性地退让：“好了，不哭了。你握着家里财政大权，想怎么样就怎么办吧！”

方正忽然觉得有些累，转身退出房间。

苏悠乐呆立当场，以前他面对她的眼泪都会给她一个拥抱和安慰。今天，他居然掉头走了！诸多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苏悠乐的眼泪掉落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