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一个人可以的。”

苏悠乐再次对沈旭道谢，双手提着大包小包，还空了一根手指牵着圆圆，在沈旭惊讶的目光下走进小区。

沈旭面对苏悠乐客气而疏远的态度，只觉低落的情绪像蟒蛇似的缠得他喘不过气。他拿出手机拨通罗宇杰的电话，约罗宇杰下午找个地方玩。

罗宇杰正无聊得难受，和沈旭一拍即合。

苏悠乐回到家，打开卧室空调，把圆圆抱上床。圆圆抱着洋娃娃，没三分钟就睡着了。苏悠乐本打算收拾完扔在入户阳台的东西，洗个澡再睡，可实在困得上下眼皮打架，闭上眼睛跟着圆圆一起睡。

直到——

圆圆的哭闹声把她惊醒。

苏悠乐睁开眼，猛一下坐起来，顾不上心脏加速跳动引发的不适：“宝贝怎么呢？”

“尿了，床湿了。没地方睡觉了！”圆圆放声嚎哭。

苏悠乐抱住圆圆安慰：“没事。妈妈待会儿把床单洗了，床垫拿出晒晒。怪妈妈偷懒，没给你穿尿不湿。”

苏悠乐安慰了好一会儿圆圆，圆圆才慢慢地收住哭声。

“来，宝贝。我们去洗澡，换衣服。”苏悠乐抱起圆圆，前往卫生间。

苏悠乐刚把圆圆放进澡盆里，就听见重物落地声。紧接着，方正的嚷嚷声响起：“谁把东西乱扔在入户阳台？哎哟，我的腰。”

“爸爸，爸爸。”圆圆拍打着水，兴奋地呼喊。

“宝贝，我出去看看。你呆在澡盆里，玩一会儿小黄鸭可以吗？”苏悠乐拿起澡盆里的塑胶小黄鸭递给圆圆。

“好的。”圆圆接过小黄鸭，咯咯直笑。

苏悠乐擦干手里的水，走了出去。

“怎么又给她买玩具了！”方正捡起智能洋娃娃配套的奶瓶，不耐烦地说，“还有书，家里的看完了吗？又买。”

苏悠乐在方正注视下，怒火窜起：“这些是别人庆贺圆圆读幼儿园的礼物。玩具是朋友送的，书是学校送的。你亲生女儿第一次成为学生，请问你准备送什么礼物？”

“原来是这样啊！”方正一边揉着腰，一边走向苏悠乐，“学费，我送学费。”

苏悠乐冷哼一声：“学费是你应尽的义务。有本事把她塞回去，别让她出生。”

方正无言以对，又不愿气氛太凝重，只能走向厨房转移话题：“好饿啊，今晚吃什么？”

厨房里，锅碗瓢盆整齐地摆放着，没有一丁点儿油烟的味道。

“没做晚饭啊！”方正失望地说。

他除了挑剔，就没看见老婆的辛苦吗？

“我不是你请的佣人。”苏悠乐红着眼咆哮。

他已经不再提圆圆走丢问题，也随了苏悠乐心愿让圆圆读了晨曦幼儿园。苏悠乐怎么还像火药桶一样，无论说什么都即点即爆。

“没做就没做呗。火药味那么重，肯定是更年期提前了。”方正低声咕哝。

“咕哝什么？骂我啊！”苏悠乐心里堵得越发难受，嘴上语气越发不善。

“我哪敢骂你啊！”方正见苏悠乐眼里凶光毕露，打了个寒颤，急忙转移话题，“圆圆呢？”

“洗澡了。”苏悠乐没好气回答。

“你把她一个人丢卫生间？”方正惊呼。

“没……”

苏悠乐刚说了一个字，卫生间就传来圆圆的嚎哭声。

苏悠乐和方正对视一眼，急忙冲向卫生间。圆圆浑身湿漉漉的，抓着洗澡盆边沿，浑身发抖，嚎啕大哭。

圆圆见苏悠乐和方正推门进来，想要站起来，又不敢松开洗澡盆。

“坐在盆里别动。”苏悠乐胆战心惊地提醒。

“妈妈，小黄鸭。”圆圆一边抽泣，一边指着躺在马桶角落的小黄鸭。

苏悠乐捡起小黄鸭，扔进洗漱池里：“小黄鸭弄脏了。妈妈消了毒，你下次洗澡再用。”

“好吧。”圆圆乖巧地点头。

方正走进来，关心地问：“宝贝刚才怎么哭呢？”

“小黄鸭丢了，想捡。我站起来，盆子太滑，摔了。到处都是水，好害怕！”圆圆用稚气的语言拼凑出刚才的事情经过。

方正看着圆圆湿漉漉的头发和脸蛋，心疼极了。他猜测圆圆刚才滑倒在洗澡盆里，好不容易才挣扎着从装满水的洗澡盆里爬起来。

“一定呛了不少水吧！真可怜。”方正拭擦圆圆脸上的水。

“没人在，圆圆一个人怕。”圆圆伸出手讨要拥抱。

方正抓起一旁的浴巾，裹住圆圆，把她抱起来：“宝贝不怕，爸爸在。”

圆圆刚才受到的惊吓，叠加对方正的思念，化成眼泪从她眼眶里涌出。

方正跟着难受起来，觉得作为父亲应该为女儿做些什么：“卫生间是多么危险的地方啊！你怎么能把她一个人丢在卫生间洗澡呢？”父爱变成抱怨声不经意地溜了出来。

虽然圆圆刚才的摔倒有惊无险，但是足以让苏悠乐自责不已。不过，当自责撞上抱怨，瞬间发生化学反应，变成了心酸的怒火。

“我刚经历了丧偶式育儿，你又要叠加诈尸式育儿？你指责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为圆圆付出过什么？”苏悠乐忘记不当着孩子面争吵的规则，脱口指责方正，“圆圆走丢，你不当一回事。圆圆没书读，你也不当一回事。这会儿，我的小失误导致圆圆摔了一跤，圆圆没受一丁点儿伤，你反倒发挥出你高贵的父爱，认定我罪大恶极。你还真会装好人，把我变恶人啊！”

“那些事不是已经按照你的心意解决了，怎么又翻旧账？好了，这事就这样吧！孩子没事，下次多注意点就行了。”方正就轻避重地说，“你快给圆圆换衣服，我们出去吃饭。”方正把圆圆递给苏悠乐。

每次都是这样，遇上问题就逃。为什么拒绝沟通？两个人哪怕大吵一架，也好过他转移话题逃避。

苏悠乐流着泪凝视方正，拒绝接过圆圆。

“妈妈好像在生你的气，一定是你刚才没听话。”方正开玩笑地说。

圆圆看着苏悠乐生气的表情，想到刚才没有遵守和苏悠乐的约定导致摔倒，以为苏悠乐真的在生她的气：“对不起妈妈。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听话。你别不要我！”

圆圆害怕极了，不顾一切地扑向苏悠乐。

苏悠乐抱住圆圆。圆圆搂着苏悠乐，身体不断哆嗦，嘴里不断道歉。

“你有病啊！两个人吵架，你把孩子牵扯进来做什么？”圆圆的恐惧吞没了苏悠乐最后一丝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