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蒋丽蓉指桑骂槐,可圆圆的咬伤就像一根针似的缝上苏悠乐的嘴。如果可以她真想代替圆圆承受咬伤之痛。
蒋丽蓉指着方正骂骂嚷嚷一会儿,见方正和苏悠乐均不搭腔,重重地吐出一口长气:“你们不照顾圆圆我来照顾,你们不疼圆圆我来疼。不过,我仅仅是照顾圆圆而已。你们的事情我一样也不会管。”
方正的头压得低低的,心里泛起苦涩的酸楚。那种感觉就像被妈妈丢下的孩子,站在清冷的马路边,浑身包裹着压抑的无助和孤独。
苏悠乐看了眼方正。她很想方正能挺身而出,像超人那样化解危机。可方正似乎变回孩提时代,被严厉的妈妈压得死死的,无力面对,也不想面对。
然而,此刻沉默绝对是解决问题最糟糕的方式。
“妈,你骂得对。我们错了,错得厉害。圆圆性格发生变化的时候,我们发现了问题,却小瞧了问题。直到,圆圆咬伤自己那刻,我们才惊觉问题严重了。这时候,我们后悔已经来不及,只能面对问题,解决问题。今天,我们带她去动物园玩了,她玩得很开心。以后,我们会抽时间多带她出去玩。我们已经约好,不管工作再忙必须抽一个人出来陪伴圆圆。当然,这样的陪伴远远不够。你的到来让我们惊喜和感动。”苏悠乐顶着压力回答。
方正连忙跟着苏悠乐点头称是。
蒋丽蓉最气的时候,是在视频里面得知圆圆见父母吵架,咬伤自己那刻。她恨不得立刻出现在方正和苏悠乐面前,给他们几耳光,斥责他们不配为人父母。
圆圆关掉ipad后,她立刻让方达送她去高铁站,买车票冲回来。本来,她是拖着方达一起回来的,可因方达还有学生作业需要批改作罢。不过,她也得到方达的表态,如果事态严重,他立刻请假过去。
路上几个小时,蒋丽蓉气炸的情绪在方达的安抚下,得到一定舒缓。方正和苏悠乐的品性不至于出现虐待圆圆,或者把圆圆丢在一旁自生自灭。他们应该是因为工作太忙,忽略了圆圆。
这份理解让她到家后,从冰箱拿出食材做出四人份的晚餐,让她把家里的清洁打扫得一尘不染。
可理解归理解,气归气。她要轻易放过方正和苏悠乐,怎么对得起圆圆的伤势,对得起她拉下面子跑回来?
现在她该骂的也骂了,方正和苏悠乐也服软了。蒋丽蓉的情绪得到进一步舒缓。
“你们也不是才当人爸妈。你们打开社会新闻看看,孩子因为父母疏忽出事的有多少?自杀、意外身亡、自闭、抑郁……圆圆出现任何一个意外,你们都追悔莫及。”蒋丽蓉瞪向方正,语气严厉地说,“我不指望你把圆圆教得多好,至少我和你爸妈怎么对待你的,你就依葫芦画瓢对待圆圆。还有,我说过什么?天大的事也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吵,你是怎么做的?你说你人高马大的,怎么就不长点记性?都怪我太宠你了。”
方正把头埋得更低,眼圈红了,声音嘶哑地说:“妈,对不起,我错了。”
她没看见方正泛红的眼眶,却听见方正嘶哑的嗓音。蒋丽蓉的心软了下来:“知错就得改,好好反省。”
“一定。”方正认真点头。
“时间很晚了,把剩下的饭菜吃了吧!”蒋丽蓉打量方正,发现方正瘦了,心里不由泛起酸味,“多吃点。”
方正再次点头,称好。
苏悠乐趁机助攻:“妈,辛苦了。你去看会儿电视,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去家政公司挑个保姆。家务事就交给保姆做,你辛苦盯一下就行。”
“保姆?”蒋丽蓉刚放松的情绪,再次紧绷,“你什么意思?”
她想让蒋丽蓉轻松一点,也错了?苏悠乐愣了愣,说:“你照顾圆圆挺辛苦的。我们忙于工作,能做的实在少。请个保姆回来打扫清洁,洗衣煮饭,照顾孩子的时候也能帮帮忙。”
“圆圆没读幼儿园的时候,我照顾孩子、打扫清洁、洗衣煮饭……哪样没做好?以前不请保姆,现在请保姆。这话里透着的意思让人寒心。”蒋丽蓉以为苏悠乐是针对她只照顾圆圆,给出的下马威,“你们要请保姆,请吧!明天,我就走。”
说完,蒋丽蓉含着泪,离开厨房。
“怎么就寒心呢?”苏悠乐倍感委屈。
“妈——”方正见情况不对,握住苏悠乐的手腕,“追啊!”
苏悠乐甩开方正:“追去挨骂吗?”
“解释误会。”方正说。
“一番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我为什么还要冲上去触霉头?”方正只看见蒋丽蓉的伤心,为什么看不见她的委屈?
“误会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吗?”方正着急地说。
“你去解释。”苏悠乐皱起眉头。
“话是你说的。”方正不愿意承认,自己不敢单独面对蒋丽蓉。
苏悠乐挑高眉梢,双手环抱胸前:“我说的怎么呢?你不也同意了,也知道我们请保姆的目的。那是你妈,你理所应当去解释和安抚。”
“我——”苏悠乐冷冽的目光冻得方正瞬间清醒。他放低姿态,搂着苏悠乐:“老婆,你知道我嘴笨。我们一起去!你也不想妈真走。”
“这会儿对我撒娇,刚才在你妈面前怎么大气都不敢喘?”苏悠乐嘟嘴。
“所以,她是妈,你是老婆。妈回来,这是最好的结果。她误解我们的好意,解释清楚就好。妈挺通情达理的。”方正柔声说。
苏悠乐冷笑两声,长叹一口气,话锋一转:“走吧,劝劝她。谁叫我们有求于她!”
“态度,态度很重要。你要明白,妈有时候说话不足以语气,但出发点也是为我们好。否则,她知道圆圆受伤后,何必急冲冲过来?她口头上说着不管我们,可做了我们的饭,还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方正轻拍苏悠乐的后背。
“我心里有数。你待会儿从旁配合,可别再当哑巴了。别以为沉默是金,很多时候那是火上浇油。”苏悠乐一边说,一边走出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