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方正,那是怪她了。亏她之前还把蒋丽蓉当成大救星。这是典型的一段时间没接触把回忆美化了。
“男耕女织的时代能和科技飞速发展的现代社会比吗?女人能顶半边天。女总理、女总裁、女科学家、女医生……都在各行各业拔尖着。4g都要变5g了,老祖宗确实有智慧,但不够与时俱进啊!”她不至于给蒋丽蓉下马威,但也不能服软,否则日后被蒋丽蓉拿捏的地方多着了。
毕竟,方正是亲生的,圆圆是有血缘的,她是半路嫁进来的。平时粉饰得再美好,表现得再亲切,也无法改变外嫁的本质。
“这些是够与时俱进,但也不能俱进到不要家庭吧!你看看新闻,那些女强人不是单身,就是离婚,要不老公在外面有人。你难道……”蒋丽蓉猛地察觉说错了话,连忙拍打身旁的木质衣柜,“呸呸,我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总之,你们不能因为工作,忽略孩子。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两个人在一起不容易,一定要珍惜现有的幸福。幸福的家庭比什么都强。”
“妈说得对,努力工作也是为了让家人过得更好。”方正自动忽略蒋丽蓉的前半句。
苏悠乐本听得一肚子火,但蒋丽蓉的后半句倒也说得实在。她想想圆圆的咬伤,露出讨好的笑容:“妈放心,虽然我和阿正偶尔会因为意见不统一发生争执,但是我们的感情非常好,也非常重视家庭。你能回来,帮忙照顾圆圆,我们非常感动和开心。圆圆醒来也会非常开心的。她早就再说想你了。”
“哎哟,我可爱的小公主。刚才,我没好好看看她。这会儿,我就去仔细地瞧瞧她。”蒋丽蓉想到圆圆心都化了,迫不及待离开卧室。
苏悠乐和方正看着蒋丽蓉的背影,非常有默契地笑了。
成人的世界没有绝对的好坏,凡事必然具备两面性。蒋丽蓉的到来,圆圆的情绪得到明显改善,家庭环境也变得干净整洁,他们下班再晚也会有热乎乎的饭菜。
虽然两代人时不时为家庭观和育儿观产生分歧,但蒋丽蓉的存在利大于弊。苏悠乐经历过独立带孩子的艰辛,叠加圆圆爆发的心理问题,更加懂得包容和妥协。
嘴长在蒋丽蓉身上,蒋丽蓉爱怎么说,她管不了。手长在她身上,她怎么做,蒋丽蓉管不了。苏悠乐心态平衡了,家庭重归和睦,工作越发顺手。
谭舒领着团队,在周崇毅给予的人力物力支持下,在康家晖内部运作下,总算从众多竞标团队中脱颖而出,成功签下瀚寓集团的项目。
谭舒一扫隐晦,成为公司的红人。年会的时候,董事长亲自给她颁发最佳管理人奖项,还获得丰厚的奖金。
那天夜里,苏悠乐站在会场高楼的平台上,眺望落下的璀璨灯光,心里塞满酸楚的迷茫。当初她觉得留在公司和谭舒死磕是一种勇气。她只要好好做事,展现出自己的能力,哪怕谭舒给她穿小鞋,也无法掩盖她的光芒,更不可能克扣奖金。
可事实是,她做着本部门最多的事,却拿着最低的年终奖。年终奖向来是自己评分、同事评分和领导评分三者叠加,再上报高层审核。
苏悠乐自评分不低,相信同事评分也不低。这种情况下,就算谭舒不要颜面,故意给她打分为零,平均分也不构成部门最低。
这种打分情况不存在,就只能是谭舒作假改分,再上报高层审核。她这一年对公司的奉献,大部分高层或多或少知晓,可偏偏对可疑打分视而不见。这样的结果让人心寒!
她还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吗?苏悠乐不断地自问。当初留下来,她除了赌一口气,也因为她还看得见光。
有机会升迁就升迁,没机会升迁在产品经理位置上再干出一些耀眼的成绩,提升圈内知名度也是极好的。
然而,谁想到谭舒就像疯狗一样咬着她,周围人袖手旁观的越来越多。她继续待下去,事情肯定不会少做,可成绩和奖金都成了别人的垫脚石。更可怕的是,她还不能出一丁点儿错。出现问题,谭舒就会像搅屎棍,搅得她满身污秽,把她赶出公司。
哪怕她现在小心翼翼处理好一切,以后呢?人无完人。苏悠乐倍感疲惫,思考年后要不要换家公司。可换家公司,依照她的职位和能力,又不可能带团队到新公司。这样一来,岂不是愧对一直支持她的同事?特别是沈旭和何恩慧。
可留下,她面对的要么众叛亲离,要么一群人跟着她遭殃。苏悠乐长叹一口气。当初她还是想得过于简单了。
“里面热闹着了。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叹气,不冷啊?”
熟悉的声音响起,苏悠乐回头:“刘总,里面有些闷,出来透透气。”
“感慨世上的不公平?明明拼了命的付出,最后功劳全属于别人。”刘鸿钧穿着一身高端定制西服,走到苏悠乐身边,扶栏而立。
“没有。”苏悠乐明明想礼貌而客气地摇头,可偏无力控制情绪,眼圈红了。
“口是心非,眼圈都红了。”刘鸿钧拿出一包纸巾,递给苏悠乐。
“不用了。”苏悠乐深呼吸,拒绝眼泪落下。
“跟我闹什么脾气,把眼里的泪水擦一擦,别哭花妆了,进去惹笑话。某人盼你出丑,可是费尽心思。”刘鸿钧稍微上前一步。
苏悠乐接过纸巾,倔强地找借口:“我不是闹脾气,只是被刘总吓了一跳。谁能想到堂堂刘总的裤兜里,会装着一包整洁的纸巾。”
“得了吧,把刘总换成男人,可信度还高点。”刘鸿钧眼露温柔,嘴唇含笑,“我肚子不太舒服,放一包纸巾在兜里,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这是一包没有开封的纸巾,可苏悠乐听完刘鸿钧的话,实在难以抽出一张纸擦眼泪。
“女人啊,就是矫情。你放心用吧!我看你情绪不太好,专门找助理要了一包纸巾,备你不时之需。”刘鸿钧笑呵呵地化解尴尬。
“我哪能情绪不好,是风太大了。”苏悠乐小心翼翼地拭擦凝在眼眶里的泪花。
“倔强!任谁在这种情况下,心情都难见好。能力最强的拿着部门最低的奖金,能力最差的拿着部门最高的奖金。凭什么啊?这种心情我理解。”刘鸿钧望着苏悠乐,语重心长地说。
苏悠乐刚稳住的情绪,再度奔赴失控,眼眶里的泪越凝越多:“刘总能不谈这事吗?我真不想进去,变成大花脸。”
刘鸿钧维持笑容,拍拍栏杆:“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我知道你的年终考核可疑,可大家都签字了,我也只能签字。我不敢期望你理解我的无奈,但是我希望你明白这四个字——避其锋芒。”
苏悠乐握着纸巾,苦笑:“我不是一直这样做的吗?可结果,你也看见了。刘总,你是我师傅,你教教我。避无可避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