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云朵,静静地诉说它们的故事。而苍穹之下的七情六欲的人,也在上演不同的故事。像命运的摩天轮,持续重复的上升、下落,不断地轮回着。
医院里人来人往,停不下的脚步声断断续续的游荡。每个人都匆忙,匆忙到没有落脚地可以休息,不知道魔鬼带走了谁的灵魂,哭嚎,眼泪,填满了整个医院。也许是见过太多的生生死死,看过无数的生离死别,医生和护士沉静的面对着一个个逝去的生命。有的会悲痛欲绝,以后的时光里再也不会遇见躺在手术台上的人,那些过往,恩怨,再计较又如何,走了的走了,离开的离开了,活着的还要依旧活着,只能在一阵阵的痛苦思念中假意忘却,强装笑脸,笑看云淡风轻,可,遇到与之相关时,还会隐隐作痛。有的则开怀大笑,像是对逝去的人不尊重,可他们眼里的是另外一种风景,他死了,他终于死了,像期待的结果一样,正中下怀,真好。两种态度,两种选择,医院里,哭着的哭着,笑了的笑了。
哭笑声里,安慕宁还在昏迷。像中了沉睡的魔咒,再有灵气的药物也唤醒不了她。
黑黑的秀发散落在雪白的枕头,消瘦的脸庞镶嵌着水汪汪的眼睛,仿佛画中的仙女飘落人间,此前见过女子三千,如今却不敌她一人。这种感觉,很微妙,很奇特。端赏着安慕宁的美色,顾司佑沉醉其中。这样的单纯,善良,这样的瘦弱,她一定是那个拂水而过的仙女,飘落在眼前。何时能苏醒?
“23床,去领药品。”护士催促着领药品,顾司佑起身跑去,像离弦之箭。“给,记得给你老婆常清理伤口,避免感染。”随手扔给他几瓶药水,护士叫着下一位拿药的人。
老婆?我孤家寡人一个,哪来的老婆,不能见一个人就说是我老婆吧。这个小美女如果能是我的另一半也是不错的。心里说着不情愿搞错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可暗自窃喜。
浏览了躺在病床上的安慕宁身体,放眼望去,到处擦伤划伤。拿起刚刚取来的药水,小心谨慎的给安慕宁擦着。他轻轻的擦拭着,从没有伺候过一个人,他分外贴心,害怕这个睡美人被自己无情的叫醒,手上,脚上,无数的伤口,心疼的顾司佑在埋怨自己,为什么没有仔细看路,没有发现路上的她,怎么就撞到了她,像冥冥之中安排好的,两个人以这种方式相遇了。慢慢的,顾司佑发现了安慕宁脖子上的痕迹,难道,她被人陷害了?或者,有仇家追杀她吗?他想不明白,这样漂亮的仙女怎么会招惹到无赖之徒呢?顾司佑思来想去,仍然觉得安慕宁肯定是遭受了意外,而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是婚姻作祟。
你是天使,一定是的!
你肯定会醒过来,顾司佑怜香惜玉,在心底默默地为她祈祷。伤口他只能擦拭外部显露的地方,对于那些不方便的部位,他无奈的求着护士帮帮忙。
距离车祸的3个小时后,安慕宁睁了睁眼,像失忆一般看着眼前的一切。白花花的天花板,冰冷的病房,我不是应该去最自由的冥界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我没有死吗?我似乎梦见了小时候的那个远去的背影,我明明追向了他,怎么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然后消失殆尽。抓不住,看不清,若有若无。我不该这样,不该这样存活下去。为什么没有让我死亡,究竟是谁,把我送到了这里。想起身回家的安慕宁才发现身上到处都是伤口,疼的她痛不欲生。
我不该在这里,不该存活于挥金如土的霍家,像梦一场,怎么梦就醒了。我想结束的日子,怎么就结束不了。我当初的梦想,当初的自由,当初的奢望,都会灰飞烟灭了,像飞走的蝴蝶一样,再也不会回来了。本该结束的痛苦,如今旧梦重现,半路出现的人,那个结实的臂膀把她拉回了现实,为什么,一切都那么措不及防。为何偏偏是我,为何偏偏选择救我,让我去死罢了,丢下我,任我自生自灭,活着,死去,界线边缘的我,早跳出了一步,就在落地的那一刻,被人接住,打回了那个悲哀的生活。
我活着,有什么意义?像一个活死人,只有喘气的机体,没有存活的灵魂。困在霍家许久,她毫无收获,像囚犯一般,不敢面对外面的生活,把善良当做路牌,恐怕无人来问路。她醒了,疼痛难忍,挣扎着醒了。眼前,又是生活,又是那个痛苦的过往。霍太太的身份还要继续伪装,一眼望不到头的梦想,那只是空谈,所有踮起脚能触碰的地方,就是自由,求之不得的自由。只要离开霍家,哪怕是一小步,都是成功。这个人狠心,狠心的把我救了回来,我不像其他自杀者一样,我可是霍太太,一个绯闻缠身的霍太太,记者嘴里的谈资必定是自己。都随他吧,也许,我过几天就会再次出现在车前,也许,我下一秒就没有了呼吸。怎么这么痛,这么痛,心里,脑子里,身体里,都被侵蚀,不断的瓦解着。
“你……”
“我……”
两人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些什么,好像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该感谢他,还是咒骂他,感谢他挽救了这副躯体?咒骂他不知实情就任意下手,把她重新推到了火坑。说与不说,结果显而易见,该承受的,一丝一毫也没有摆脱掉。接下来要怎么办,怎么面对霍梓宸的暴力倾向。
四目相对,眸子尽是温柔,顾司佑少有的微笑都放在了脸上。安慕宁强忍疼痛瞪着这个男人,她恨他把她拉回到尘世,如若没有他,此时她早已经和魔鬼跳起了舞,和自由为伴,在另一个世界无忧无虑的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