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无话,回家安辛躺在床上,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流水声传来,她嘴角微微上扬。
“辛辛,刚刚董老爷子都跟你聊了什么?如果他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别放在心上,就当作没有听到一样就好。”
顾泽之光着上半身,小麦色的肤色还有分明的八块腹肌,凌乱的碎发有水珠不停滴落,安辛竟然看的有些痴了,脸颊飘起一片红霞。
坐直身体,她定了定神,正色道:“我倒是没有什么,恐怕被气到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回想她不久之前所说字字句句,对一位年过八十的老人,不管是非对错,那样的话也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顾泽之擦干身体,翻身上了床,把安辛牢牢的抱在怀里,这才问道:“你都跟他说什么了?”
安辛没有任何遮掩,如实将刚刚和董老爷子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说给顾泽之听,说完小心偷瞄他的脸色变化,轻声道:“泽之,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只是...不想让他们一直责怪你而已。”
“姝彤本来就是董家的人,现在她的心脏不见踪影,他们有权知道,辛辛,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没关系的,别想太多。”
说完,他在安辛额头上落下深深一吻,胳膊上的力道也收紧了许多,两人之间距离近到甚至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心跳。
安辛只觉得这样的感觉非常踏实,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能够一直这样。
可是现实摆在眼前,他们还有很多没有做完的事,就比如...
“泽之,后天的那场婚礼,你打算怎么安排?”
不管怎么样,该面对的事始终都是要面对的,安辛就只希望这一切可以快点过去,大家都可以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开始新的生活。
在顾泽之心里,给方白束一场婚礼,就是对安辛的背叛,可是他别无选择,这是他本就应该承担的责任,无法逃脱,也不能避免。
他满心愧疚的缓缓说道:“就在看守所里吧,她不就是想要穿上婚纱,那我就满足她这个心愿,给她一场这一辈子都刻骨铭心的婚礼!”
不知为何,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安辛竟觉得脊背阵阵凉意滑过。
在看守所里举办婚礼,的确会让人刻骨铭心,如果换做是她,恐怕这会像一个噩梦一样,让她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忘记。
与其说成是给方白束一场婚礼,倒不如说是给她一个记忆深刻的教训来的更真切些。
在这静谧的夜里,两人免不了又是一夜缠绵,次日清晨安辛浑身酸痛,悠悠转醒,发现身边早已经没有了顾泽之的影子。
想到他一定正在为了那场可笑的婚礼奔忙,安辛拿起手机,向医院请了几天的假。
这些天以来她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比起从前要变得更加嗜睡,脑子也昏昏沉沉的,面对这一连串需要解决的问题,她连去检查身体的时间也没有。
知道顾泽之的心情不好,她也就没有与任何人说起,想着等到事情结束以后好好去检查一下。
闲来无事,她索性就躺在床上,无聊的翻看手机。
转眼就到了婚礼的这天,因为有着顾泽之疏通人脉,再加上方白束死不认罪,这场史无前例的婚礼也就被默许了。
方白束坐在轮椅上,被几名狱警推到院子中央,今天的她看起来要比平时有精神许多,或许是因为这场期盼已久的婚礼终于到来。
安辛拿着事先准备好的婚纱迎上前去,面无表情道:“我带你去换衣服。”
“泽之呢?”方白束心里眼里装的全部都是顾泽之。
“他很快就会过来,希望到时候你可以按照约定,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话音刚落,顾泽之远远走近,身上穿着的西装与平时一样,没有刻意打扮,就好像这场婚礼对他来说只是来走个过场一样那么简单。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方白束,冷冷的问道:“姝彤的心脏在哪?”
“我说了,只有在婚礼奏鸣曲响起的那一刻,我才会把它告诉你,不然你想都别想。”方白束现在的样子,丧心病狂到让人无法理解。
顾泽之也不多言,抬手打了个响指,简助理随即带着人过来在院子里铺上了一条红毯,一位神父打扮的男人也站在红毯最前端。
婚礼奏鸣曲响起,顾泽之从狱警手中接过轮椅,推着方白束一步步走向神父。
短短十几名的距离,在任何人看起来都非常漫长,尤其是安辛,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哪怕知道这场婚礼只是演戏而已,但是她的心依旧非常难受。
神父也是第一次主持这样的婚礼,神色稍显不自然的问道:“方白束小姐,请问你愿意嫁给身旁这个男人为妻,一辈子爱他、忠诚于他,至死不悔吗?”
方白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回答:“我愿意!”
神父又向顾泽之问出同样的问题,只是他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方白束,冷冷的问道:“姝彤的心脏在哪?”
看他的样子,就好像方白束如果还不说出来的话,他就会立马离开。
谁知方白束突然笑了,笑得有些狰狞,她近乎咆哮的问道:“顾泽之,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别忘了,现在你的正牌妻子还在那里看着呢!”
顾泽之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话中所说,继续追问:“姝彤的心脏在哪?”
“她的心脏当然还在她的身上!已经随着她一起被埋入黄土了!怎么样,没有想到吧?我骗了你,我骗了你们所有人!”
安辛站在远处听着,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切原来又是方白束编造出来的谎言。
突然,她感到大脑一阵晕眩,不等听清楚顾泽之又说了些什么,她整个人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等到安辛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入眼的是一片洁白,还有空气中弥漫着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她环顾四周只想要寻找顾泽之的身影,转头之际,却只看到了正在不停忙碌的顾母,她声音轻柔着问道:“妈,泽之呢?”
顾母见她就要坐起身来,连忙上前两步,满脸关切道:“泽之有事出去了,快,快躺下,你现在可怀了我们顾家的骨肉,千万马虎不得。”
顾家的骨肉?安辛低头看了看平坦如初的小腹,这里...有着一个生命?
她做了妇产科医生这么多年,事情发生到自己身上,她反倒一点都没有察觉,想想还真是有些可笑。
只是顾泽之不在,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轻声说道:“妈,我想出去一趟。”
“千万不行,你现在营养都跟不上,再这么下去的话孩子可就遭殃了,听妈的话,泽之他很快就过来了,别着急。”
安辛知道,在这种时候顾泽之一定是去看董姝彤了,她更应该陪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面对。
她坚持着说道:“妈,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您放心,我只是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顾母一脸为难,还不等拒绝,安辛已经起身匆匆忙忙的快走出病房,驱车来到墓园,果然,她远远就看到董姝彤墓碑前的两道身影。
其中一个一定是顾泽之无疑,另外一个...离得近些安辛才看清,那人正是消失几天的喻子戚。
看他们相视而笑的样子,安辛心中也滑过一道暖流,想到他们之前明明是那么要好的兄弟,因为这件事产生隔阂,现在能够重归于好,真好。
等到顾泽之从墓园走出,看见门口耐心等待的安心,他明显一愣,加快脚步上前满脸急切道:“辛辛,你怎么来了?你现在跟以前不同了,要是出点什么事该怎么办?”
安辛踮起脚尖在他的薄唇上留下轻轻一吻,笑道:“别忘了我是做什么工作的,当然不会拿着自己...还有孩子的身体开玩笑了,放心好啦。”
尽管她这样说,顾泽之脸上的紧张之色仍旧没有半分缓和,捏了捏她的脸蛋:“你啊,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安心投进他的胸膛,感受着他坚实有力的心跳,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今天对你来说非常重要,我只想在你每一个重要的时刻,都陪伴在你的身边。”
“辛辛,以后对我来说最重要的,都只会是你。”
两人深情对望,眼中除了彼此,再无其他。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他们终于可以从过去解脱出来,开始新的生活,这对安辛来说比任何事都还重要。
手拉着手走在路上,安辛转头轻声问道:“泽之,你说我们要给孩子取什么名字才好呢?”
顾泽之嘴角轻扬,轻笑着回答:“就叫顾安辛好了。”
顾安辛?安辛不满意的撅起嘴巴,锤了他的肩膀一下:“才不要呢,难听死了。”
“那你说叫什么,听你的。”
“球球,肉肉,蛋蛋...”
“你取的名字更难听!”
“有吗,我觉得很好听呀。就这么决定了!现在,咱们开始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