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段修威势不小!”
李儒同样目光复杂,“主公想要两全其美,也只能是两边不讨好,更何况袁公刚举荐您为凉州刺史,先不论袁公的目的,但对您而言,至少是有利的!”
自家主公的事情。
作为对方的女婿兼心腹,李儒自然清楚对方和段氏的香火情,这些年主公对段煨的礼遇,他同样看在眼里。
而段煨只是主公手下的都尉而已。
但段煨还有一层身份,那就是段颎的族弟。
“文优!”
董卓想着想着脑子都快炸了,沉声道:“你说我该如何做?段公之恩要报,同样袁氏这边我也不想放弃!”
他并不是一个善于动脑的人。
不论是张央,还是袁氏,在他心中都没有段公来的重要,因为他心底认为段颎才是他的举主,他是段颎门生。
而袁氏。
只是可以带他晋升的工具而已,所以他对袁氏更多的,是表面恭顺。
只是天下人,并不这么认为。
“首先!”
李儒斟酌道:“您配合段修镇压叛乱,这是朝廷的旨意,任谁也挑不出毛病,待镇压叛乱以后,您私下给予对方一些帮助即可,如果您还想往上走,那属下建议公开给段修巨大好处,那样也算是斩断过往,大家心照不宣!”
“此事容我好好想想!”
董卓揉了揉额头,胖脸之上满是纠结之色,“下去整军,明日寅时兵发凉州!”
“喏!”
李儒恭敬应是。
与此同时。
豫州。
颍川郡,颖阴城荀氏府邸。
书房之中。
主位上,刚刚送走赵忠的荀爽,脸上满是羞愤之色,然而天子赐婚又不得违逆。
“叔父!”
下方一身儒袍的荀彧,神色复杂劝慰道:“事已至此,我荀氏没得选,至于阴太守那边,彧想必他们会理解的!”
“哎!”
荀爽沉默半响,只得叹了口气,“文若,你可知道,天子这是在逼我们荀家站队啊!”
“段氏自纪明公起!”
“便一直和士族不对付,哪怕与他同为凉州三明的张央和黄埔规,都和他有着隔阂,现在段修同样如此!”
“而且很明显!”
“这段修比当初的段公,做得更绝,更加肆无忌惮,如果我们和段修搅在一起,你觉得天下士族会怎么看我们?”
“叔父!”
荀彧一脸正色道:“彧以为,当年段公的选择没错,如今段修的做法亦是如此,段氏忠心大汉,心向天子才是正确的做法!”
“反观杨氏与袁氏!”
“两家在大汉树大根深,俨然成了天下士族的领头人,皇权与世家本不该相撞,因为世家是依托皇权的稳定而生存才对!”
“如今天下世家独尊!”
“百姓民不聊生,其中天子固然有无可推卸的责任,但那些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就无错吗?”
“文若啊!”
面对固执的侄儿,荀爽有些无奈,“你也是知书明理之人,当明白这个世间本无对错,皇权更是可以更迭的存在,若你一心向着刘氏,想着世受皇恩,那样只会令你陷入迷雾,很多事情就会看不明白,你知道吗?”
“远的不提!”
见荀彧沉默不言,荀爽起身道:“如前朝外戚窦武,太傅陈番,皇后窦妙,还有渤海王刘悝,他真的是想造反?”
“其他人真的都是有罪的吗?段颎兴于桓帝,盛于今上,桓帝期间战无不胜,海内靖安,为什么天子上位第一时间,就是除掉这些人?”
“这!!”
荀彧听了以后,额头之上细汗密布。
“你是不是想说!”
荀爽淡淡道:“他们权利太大,就该死?”
“叔父!”
荀彧瞬间抬头,目光直视荀爽道:“这些都不是理由,而是天子登基,他们作为臣子本就应该还政于天子,要不然天子有何威仪?”
“那渤海王刘悝呢?”
荀爽脸上露出一抹玩味之色,“还有宋皇后呢?要知道,当初的宋皇后贤良淑德,乃章帝宋贵人的曾孙女,其父宋豐执掌金吾卫兢兢业业谨小慎微,最后又如何?”
“还请叔父教我!”
荀彧神色变幻不定,最后朝着荀爽恭敬的行了一礼。
“教不了!”
荀爽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些东西只能靠你自己去悟,仕途的权利斗争,比你想象中更为阴暗,这也是叔父我这些年,从不主动入仕的原因,甚至当初做中郎之时,依旧想着远离官场!”
“文若!”
“你之才能远胜叔父,以后的路还很长,不过你的执拗的性格,以后可能会成为你的心魔,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可以想想叔父!”
“彧,受教了!”
荀彧恭敬的行了一礼。
“下去吧!”
荀爽摆了摆手,朝屋外行去,“你堂妹那边,就交给你了,我去一趟太守府!”
“恭送叔父!”
荀彧再度行了一礼。
“仕途虽暗,但吾心中有光!”
看着荀爽的背影,荀彧握了握拳头,神色之间满是意气风发之色,他下定决心,以后不会和叔父学,因为他有自己的路。
……
雒阳皇宫。
宣室殿。
“陛下!”
张让恭敬道:“治栗内史崔烈传来奏书,言武侯之靖武军,今日钱粮消耗远超往期,同时太仆袁基也在奏书中提到,武侯要求的战马三千,让他有些为难!”
“治栗内史那边不做理会!”
刘宏蹙眉冷声道:“如今太仆掌管多少战马,连三千匹都凑不出来吗?”
“据奴婢所知!”
张让不敢去看天子,垂首道:“太扑掌管的战马,尚不足万匹,其中包含越骑,屯骑,金吾卫,羽林郎等骑兵战马!”
“择令袁基!”
刘宏揉了揉眉心,“务必配齐原屯骑战马配置,这个脸朕丢不起,同时通知下去,开放靖武军战甲,战刀,箭矢弓弩等军备,待离开雒阳以后,这只军队的供养,就靠段修自己了!”
“唯!”
张让恭敬应是,随后躬身离开大殿。
“都说朕富有四海,可谁又能得知如今国困空虚,皇室内库同样入不敷出?”
刘宏心中苦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