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气冲冲的纪飞羽从荣瑞卿的办公室跑出去,四处找人算账,可秘书说,荣总去视察分公司了,她真是有火没处发。
回到车上,纪飞羽瞥了一眼她今天新上任的司机兼保镖邱明,没好气儿地说:“回家!”
车在荣家门口停下来,工人过来给纪飞羽开门,恭恭敬敬地叫道:“大少奶奶,您回来了?”
“嗯。”纪飞羽一肚子的气,这会儿都变成了疲倦,只想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这些装逼的首饰衣服换下来,活回她纪飞羽自己。
邱明拎着她今天买的画材跟在她身后,一句话也不说。
刚刚进了主楼的大厅,王奕岑正好从楼上下来,看到脸色阴沉沉的纪飞羽,张口便教训道:“回到家里哭丧着脸给谁看,让你公公看到了又要不高兴了!”
纪飞羽心里猛翻白眼,老娘想哭丧着脸就哭丧着脸,还要我作秀给你们看,你们算老几啊!
然而实际上,她只能硬挤出一个笑容来,说:“对不起啊,妈,我在车上有些晕车了,不太舒服,我以后会注意的。”
王奕岑挥了挥手,说:“走吧走吧,回你自己那屋去吧。”
“好的。”
纪飞羽笑盈盈地说道,等着王奕岑走远了,她立刻沉下脸来,冲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转头对邱明说:“东西我自己拿吧,你下班就行了。”
邱明拎着箱子没动,他说:“大少奶奶的身份,您自己拿东西,不合适。”
纪飞羽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这个家破规矩这么多……”
“那好吧,送到我门口就行了。”
她说完,走在前面带路,可是荣家太大了,她又差点儿迷路。到了她门口,邱明放下东西,毕恭毕敬地说:“您早点儿休息。”
“辛苦了。”
纪飞羽一手开门,一手拎起地上的东西,力气之大让邱明微微吃惊,纪飞羽却没有给他太多时间惊呼,她已经拎着东西甩上了门。
城市的另一栋高耸的建筑里,荣瑞卿刚刚跟分公司的人开了会,看了今年在港口的集装箱计划。
“荣先生,”助理徐杰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他说,“岳先生刚刚送来的资料,他说一定要您亲自看。”
荣瑞卿接了过来,文件夹右下角用花体英文斜着jfy三个字母,荣瑞卿用拇指摩挲了一遍,翻开了资料。
“岳霖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资料自然就是他那位新娘的资料,上面名叫纪飞羽的女孩,跟那位与他刚刚结婚的女孩长得一模一样,出生日期,家庭住址,一目了然,连她小学的时候拿过绘画比赛的一等奖都有记载。
荣瑞卿正看着,放在桌上的电话响了。
“喂?”
“瑞卿,我给你的资料收到了?”那边的岳霖问道。八壹中文網
荣瑞卿抬头看了看徐杰,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徐杰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转身出去了。
“收到了,你的速度不错。”
“对男人来说这不算什么赞美之词,”岳霖那头哈哈大笑,他问,“这个人是谁,你为什么要调查她,还有,她怎么跟李雅涵长得一摸一样?”
荣瑞卿翻着资料说:“随便查查,你这次这么快,该不会是因为她的背景简单吧?”
“当然了,”岳霖说道,“她的背景干净得很,孤儿一个,被养父带大,考进美术学院,成绩优秀,喜欢画画,毕业之后在少年宫的儿童绘画机构当老师,不过前阵子失业了。”
他说的这些,荣瑞卿在资料里看得一清二楚,他问:“就这么简单?”
“除了他跟你老婆长得一模一样之外,没有什么可疑的。”岳霖说道,“要说……特别的么,特别穷算不算?”
“嗯?”荣瑞卿皱起了眉,他问,“为什么这么说?在我的印象里,学美术的孩子都不会太穷吧,还有她考的这个大学,只有用钱堆起来的艺术生,才能够成绩考进去吧?”
“她爸之前弄丢了客户的什么东西,我还没有细查,赔了一大笔钱,父女俩租一个便宜的一居室,据说纪飞羽的工资都用来还债了。”
“以她的水准,应该能开自己的画展卖画吧?”
“大学时代曾经卖出去过,不过,艺术品这种东西,没有好的经纪人炒作,也就那么回事儿了,还是不能养家糊口,但凡卖出去一副,他们家也不会混得这么惨了。”
荣瑞卿反到最后一页,上面罗列着纪飞羽大学时代拿到的各种明目的奖项,看样子她大学时代真的是位很出色的学生,怎么毕业沦落到教小朋友画画了呢?
那位差一点儿成为了画家的女同学,现在正在荣家别墅的阳台上,穿着一条吊带裙子,光着脚,头发随意地盘在头上,咬着一根棒棒糖,盘腿坐在椅子上,举着调色板看着楼下的景色。
他们的卧室正对着下面的小花园,能看到下面的凉亭和石子路,这一侧除了花匠很少有人来,因此显得格外安静。纪飞羽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用手里的笔沾了沾颜料,开始在画布上描绘。
她已经快有一个礼拜没有画画了,就要丢掉自己引以为傲的手感了。
荣瑞卿回到家里,他不喜欢从大厅走,遇到王奕岑和他儿子难免尴尬,他绕过主楼,从侧面回自己的房间。
沿着熟悉的小路向后面走,平时安静的小路上,不知道从那里传来一阵歌声,荣瑞卿站住了仔细听了听,竟然是有个很轻柔的女声在唱歌。
“晚霞中的红蜻蜓,你在哪里啊,童年时代遇到你啊,那是哪一天?提起小篮来到山上,桑树绿如阴,采到桑果放进小篮,难道是梦影。十五岁的小姐姐,嫁到远方,别了故乡久久不能回,音信也渺茫。晚霞中的红蜻蜓呀,你在哪里啊,停歇在那竹竿尖上,是那红蜻蜓……”
歌声很轻,飘飘渺渺,唱得正是荣瑞卿小时候最喜欢的一首歌,他还记得那时候母亲总是在夏天唱起,就在这个小花园里。
他抬头看过去,他那间卧室爬满藤蔓的阳台上,做了一个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女孩子,正在一边画画,一边唱着他童年最熟悉的那首歌。
原本应该温馨浪漫的画面,忽然间就崩塌了,荣瑞卿有点儿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