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飞羽像个幼稚的孩子，在跟最爱的吵架，最后却只说了一句“不要再喜欢你了”。

她的人生信条是及时止损，这个人不愿意相信她，她觉得太累了。

说完这句幼稚的话，纪飞羽转身慢吞吞地上楼。

“我不是不相信你，”荣瑞卿还在原地，“各种迹象都表明是你，我总可以怀疑一下吧，总要带着这份怀疑我才能查到真相吧？”

纪飞羽头也没回地说：“随便你，要不然，你干脆报警算了。”

一切都交给法律固然是好，最后大家都得一个公平公正，荣瑞卿不是没有这么想过，可是眼前的人是纪飞羽，即便最终查出来纪飞羽真的是那个偷拿标书去卖的人，荣瑞卿可能也就是气一气就原谅了她。

毕竟，他真的很爱她。

两个人在东翼的争吵很快就经由佣人的口口相传传遍了整个荣家，崔婶婶是不信的，在她看来李雅涵这样一个有能力有身家的女孩子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晚饭的餐桌上，少了荣瑞卿和李雅涵冷清了不少。

荣耀德最近听了不少风言风语，从荣瑞林的德邦建筑出事，家里就没有一刻安生过。

“唉，真是看不出来，”王奕岑说道，“雅涵那孩子竟然作出这种事情来？”

荣耀德不太高兴地说：“吃饭不要议论这些。”

“不是啊耀德，我之前提醒过你了，”王奕岑认真地说，“年前我借她的那条钻石项链，她还回来一条假的，我当时说了，你们没有信我啊？”

荣耀德的筷子一停，也想到了。

“唉，小偷小摸不及时制止，你看现在酿成大祸了吧……”王奕岑唉声叹气的，转头看了一眼荣瑞林，又说：“老大现在真是忙死了，整个公司都算是他的了，现在又出了这种事，压力还真是大……”

荣耀德没有接话，转头对崔婶婶说：“一会儿把饭菜送到东翼去，小两口闹矛盾也不可以不吃饭。”

说完，他站起来，嘀咕了一句：“吃饭也不安生。”

荣耀德愤然离席，荣瑞林小心地瞥了一眼，他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竟然都不看他爸的脸色想说什么说什么。

在看王奕岑，被荣耀德甩了脸色，仍然端着汤碗，笑得和颜悦色，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激怒她一样。

荣瑞林觉得奇怪，难不成他妈最近练就了什么修身养性的功夫？

晚饭被送到东翼，并没有人吃。

纪飞羽进了卧室没有再出来，荣瑞卿换了衣服就去了书房。

这两天，自从查出来纪不休和标书泄露的事情有关系，荣瑞卿就一直处于混乱的状态，许多工作堆积着，他只能抽空处理。

书房的门被敲了敲，婷姐进来，小声问：“大少爷，晚饭送过来了，你要不要吃一口？”

“不吃了，”荣瑞卿回答完，又问道，“少奶奶吃了吗？”

“问过，但是少奶奶好像睡着了，没有声音。”婷姐说道。

“我知道了。”

荣瑞卿没什么胃口，抓了抓头发，回了一封邮件之后，关上了电脑。桌子边上，放着纪飞羽说送给他的那瓶红酒。

他很烦躁，比起吃饭，更想喝酒。

拎着盒子下了楼，荣瑞卿从酒柜里拿出了开瓶器和醒酒器，刚把酒瓶从木屑里拿出来，不经意发现，木屑里面似乎埋着什么东西。

荣瑞卿伸手从里面挖了出来一条验孕棒和一串黑白图纸，两样东西放在一起，他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难怪那天纪飞羽满怀期待了问了他好几次有没有看到“礼物”，原来礼物不是酒，而是她想告诉他，她怀孕了！

荣瑞卿几乎站不住，他捏着这两样东西跑上楼去。

卧室里只亮了床头的一盏灯，属于纪飞羽的位置被子掀开着，人却不再。

浴室里传来冲水的声音，纪飞羽穿着睡衣走出来，身形单薄得有些可怜，她看着荣瑞卿，问：“荣先生有事吗？”

荣瑞卿举起手里的两样东西，迟疑有有些不敢相信地道：“你，你怀孕了？”

他终于发现了，但是，也发现得太晚了。

他的眼睛了带着不确定的紧张，还有一点儿期待，荣瑞卿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怀孕了？”

纪飞羽勾起嘴角，在睡衣上蹭了蹭自己手心的冷汗，她说：“今天以前，还是。”

“什么意思？”荣瑞卿皱起眉，“什么叫今天以前？”

纪飞羽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她悄悄捏掐着自己的手指，平静地说：“我把孩子拿掉了。”

“你说什么？”荣瑞卿陡然变了表情，失落都写在了脸上。

“我，把孩子拿掉了。”纪飞羽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荣瑞卿又伤心又愤怒，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质问她，“因为你觉得我不信任你？还是你根本就不想……”

看到他神情里的悲伤和听到他语调里的颤抖，纪飞羽忽然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她说：“是啊，我不想给你这种不相信我的人生孩子，可以了吗？”

“你！”

荣瑞卿红着眼睛冲到她面前，盛怒之下却没舍得动手，他声音颤抖着问这个狠心的丫头：“我说了我相信你，我会查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孩子他没有错，你为什么……”

“荣瑞卿，”纪飞羽含着眼泪说，“在你问我是不是知情的时候，你已经在怀疑我了，不要再说什么相信我了，我不信……”

她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两个字：“骗子……”

荣瑞卿的喉结滚动，他说：“你为了报复我，能狠心对自己的孩子下手，纪飞羽，我看出你了，你真的……蛇蝎心肠……”

“对，是我……”纪飞羽眼角落下泪来。

荣瑞卿慢慢地向后退，垂着头说：“你想报复我，恭喜你，你成功了，你成功了……”

他摆了摆手，从卧室出去了。

纪飞羽强撑着跟他对峙，听到外面的关门声，终于放松下来，她几乎要摔倒，急忙用尽最后的力气倒在了床上。

他们之间，竟然也走到了互相伤害的境地。

荣瑞卿下了楼，那瓶酒还在原来的地方放着，他开了没用醒酒器，也没有杯子，直接喝了大半瓶，流出的酒液染红了他的衣服。

赶来收拾厨房的婷姐吓了一跳，什么都没敢说，正要悄悄出去，听到荣瑞卿说：“让崔婶婶给少奶奶熬一些补身体的汤，饮食清淡一些，让她必须喝，不然……就滚出去！”

“好，好……”

一瓶红酒不够，他又拿出了第二瓶，桌上的瓶子越来越多，他的脑子却还是那么清楚，荣瑞卿痛苦地揉着额头，事情怎么会突然这样了呢？

难怪纪飞羽回来的时候那样虚弱，几乎连楼梯都上不去……他的孩子没有了，就这样没有，纪飞羽怎么会这么狠心？

他还是不能相信，只是为了报复自己吗？

夜深了，他带着一身的酒气回到了卧室，他站在床边边，看着床上的纪飞羽。她似乎是睡了，无声无息，只有那么一小团。

荣瑞卿叹了口气，又关门出去了。

他们之间，似乎一瞬间走到了陌路。

荣瑞卿一晚上没睡，早饭也没吃就去上了班。而纪飞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

医生叮嘱要卧床休息，她也实在懒得动，她想干脆就这么一动不动，饿死算了。

她在床上发呆，忽然房门被敲了敲，她声音干哑地说：“进来吧……”

崔婶婶端着托盘开门进来，说道：“大少爷说你病了，让我来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