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来临之前的直觉,也被称为第六感,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种感觉的表现形式不一,有的人是心慌;有的人会下意识进行避险动作。
而章玉林鼻间闻到的那一丝血腥味,也许就是直觉提醒她,那是危险的味道。
“快把衣服穿上!”章玉林追上去,七手八脚地把衣服给两个调皮鬼套上,全身包裹的严实合缝,不露出一丝肌肤。
章玉江还想着挣脱,嘴里嘟囔道:“不要嘛,好热!”
章玉林还待解释,便觉脑袋像被一个冰锤砸中一般,又冷且痛。
整个脑袋像被砸开,有种四分五裂的感觉。
这种痛不是刺痛,不是闷痛,而是一种灵肉分离的撕扯痛。
同时厚实的羊皮衣服也变得又冷又硬。
章玉林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千疮百孔的破娃娃一般,热气从身体里一缕缕地疯狂往外泄。
通常来说,南方的冷是湿冷,是魔法攻击,哆哆嗦嗦地让人牙齿打战。
而北方的冷是刺骨的,是物理攻击,冷得让人麻木。
但章玉林现在感受的冷,与其它冷都不一样,更像是灵魂被冰冻住了。
天空突然变得昏暗,地面的积雪被风卷起,形成了一团白雾,四周顿时白茫茫一片。
这就是恐怖的白毛风,它游走的地方,瞬时温度下降至零下三四十度。
章玉林的脑子有点懵懵的,失去了方向感。
但好在她内心深处,尚知道要带着两个小家伙往帐篷跑去。
帐篷就在前方不远处,已经搭起来了,只要赶到帐篷,保住身体所剩不多的热气,就能得救。
急速的失温和平常的失温不太一样。
平常的失温会有各种不同的阶段反应,从轻度失温的身体发抖,到重度失温下的反常脱衣,只要能及时施救,性命无忧。
但急速失温则是另外一种情况。
突如其来的降温,让人防不胜防,极寒造成身体核心温度急剧下降,关节僵硬。
若是来不及转移,十来分钟就会让人一命呜呼,救无可救。
章玉林深知若不能在几分钟内找到帐篷,必死无疑。
在急速失温下,大脑已失去方向感,身体已经冻得僵硬,连迈步都极为困难。
哪怕帐篷和她之间的距离只有短短的几十米,想要顺利到达也非易事。
极冷空气卷起的雪花干干的,像是刮起了沙尘暴,视线受限,能见度不足两米。
章玉林拖着两个冷懵逼的小家伙,坚定地按着一个方向跌跌撞撞的跑着。
在这种天气下,时间也把握不准了,明明感觉得跑了很久。
可章玉林还是没找到帐篷,正当她疑心自己是不是跑错方向的时候。
却被人一把大力拉住,拖着进入帐篷。
原来帐篷里除了冯婆坐镇外,其余众人一个接着一个,手拉着手,出来找她。
进帐后,众人哆哆嗦嗦地围坐在一起,此时外面呼啸的大雪还在不停地撕扯着帐篷。
若是再这样下去,横扫的白毛风很可能会把兽皮帐篷扯破。
届时暴露在风雪中的众人,身上的热量会被风快速带走,继而所有人都会面露微笑,投进死神的怀抱。
章玉林可不想那么早去西天,对着微微发黑的双手呵气,身体的血气开始循环,便觉双手刺痛难忍。
这是因为在刚刚的极冷空气袭击下,四肢未端的血液已被冻成冰晶,此刻回暖,便觉针扎般。
她看了看众人道:“我记得旁边有一条冲沟是吧?咱们把帐篷推到冲沟里面。”
冲沟是高山冰川水在山地上冲出的一条条濠沟,此时正值冬天,冰川水冻结,沟内应是干涸的。
冲沟地势低,正好可以避过白毛风的追杀。
“有,在我左手边!”章宗武记得很清楚。
“好,那我们滚过去!”
当下众人便像仓鼠玩滚轮一般,踩着帐篷,滚进了冲沟。
虽然大伙儿难免摔得鼻青脸肿,但比起冻死,这点皮外伤不算什么。
冲沟内果然比外面好了很多,风雪都小了些。
大家挤坐在一起,听了一晚上恐怖的风声,直到第二天早上,风雪方才停歇。
白茫茫的大地上,章玉林一行人纷纷从雪堆里钻出来。
此时雪停风住,碧蓝的天空下,银闪闪的雪山被阳光照得金灿灿,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就好像昨天的白毛风根本没有存在过似的。
经此一劫,众人都不敢再随便脱衣服了,谁知道会不会有神秘莫测的白毛风出现呢。
天气再热,大伙儿也只敢脱一只袖子,衣服还是老老实实系在腰间。
“幸好命大啊,要不然非被无良作者玩死不可!”劫后余生的章玉林感叹道。
章玉江闻言问道:“姐姐,无良作者是谁?”
“她是一个不停给我们找麻烦的坏蛋。”章玉林恨恨道。
想想最近陷入的各种各样危机,章玉林摸了摸下巴不禁沉思。
难道作者大大是想凑出九九八十一难,好让她上西天?
不过她又不是孙悟空,估计再这样玩下去,非吓得心脏病发作不可。
本来大家在雪山这一段时间,因为高寒缺氧的环境,导致脸上都有了高原红,那是体内红细胞代偿性增生。
同时也说明了这种急性的低氧已累及到了心脏,导致大伙儿都患上高原心脏病。
这样很不好,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着想,章玉林赶紧让大家收拾收拾背包,准备出发。
在能被太阳照射的地方,积雪已经开始融化,可以时不时地看到雪下的枯草。
章玉林正低头往前走,便听到前方的章宗武惊喜地喊道:“看,是羊啊!”
羊?章玉林最近还真没有见过其它活物,忙抬头看过去。
果真在山坡岩石中间有一只羊站着,许是想趁着雪化过来吃草的。
大家可开心了,那羊也奇怪,看到这么多人大喊大叫的,竟是不躲不避,胆子挺大。
“许是岩羊。”传说这种羊能在悬崖峭壁上轻松跳跃,脚上跟长了吸盘似的,于陡峭的山壁上如履平地。
众人难得见到其他生灵,俱都屏息慢慢走近。
章玉海和章玉江两人走近仔细观察,又用手戳了戳道:“是只死羊!”
站着而死,是一种非常有尊严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