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牵着马匹在山脚下艰难穿行,却不想遇到拦路的山匪。
章玉林听他一本正经地说着打劫词,有点懵逼地回头看看身后。
一边是一水锃亮崭新的锋利长枪,而那边仅他孤零零一人,提着两柄开山大斧。
这人脑袋瓜子好似不太灵光,也不看看谁打劫谁。
“打劫!”章玉林恶恨恨地说道。
山匪呆愣片刻,这被打劫的倒比打劫的气势还凶。
“小娘皮,胡说啥呢,识相点的,留下粮食,否则让你见识见识大爷的三板斧!”
章玉林怒道:“你刚不是说留下买路财吗?怎么现在又要粮食?你到底要哪一样?”
小朋友们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
果然如此,山匪把斧头举起,狞笑道:“老子全要!”
章玉林慢慢往后退,“叔叔,有人欺负我!”
殿后的章宗武反手握着镔铁大砍刀上前。
有人撑腰的感觉真棒!
章宗文见章玉林眉开眼笑的,心里颇有些酸滋味,小声对罗娘说道:“林姐儿为啥不叫我?”
“叫你?你会舞枪弄棒?”
“嗯……不会!”章宗文立刻蔫巴了。
前方章宗武和山匪你来我往交手几个回合后,山匪不能力敌,欲脱身后退,反被擒下。
众人一拥上前将他捆得像个大粽子般严实,随身兵器开山斧也被丢在一旁。
章宗文见了,立刻跑过去捡起,喜滋滋抚摸道:“还是这种兵器甚合我心意。”
可惜他的宣花大斧因太重丢在山洞里了。
田志把山匪双手捆好,抬眼一看,惊道:“二狗,怎么是你?”
山匪不期在这里听到有人喊他的小名,再仔细一看,哭丧着脸道:“大哥,咋连你也欺负我?”
田志立时对章宗武拱手道:“实不相瞒,这是我异姓兄弟,当年犯事,带累了他,却不想竟做了劫匪。”
“我忒冤枉了,自打进山当劫匪,生意就没开张发市!”二狗梗着脖子嚷道。
“休要多言!”田志忙喝止。
章宗武倒也干脆,“既然有田兄作保,且放了他罢。”
田志得了准信,上前给二狗解开绳索,问道:“你怎么会在此处?”
二狗道:“姓杨的狗官杀了姜将军后,命全城跪迎蛮子,我瞅着不对,便逃出城了。”
“你小子运气倒好!”田志笑呵呵地狠捶一通。
二狗痛得龇牙咧嘴,忙躲开田志的拳头,“听说狗官降了蛮子,也没有落到好,全族已被杀尽。”
“该!”
原来田志当初杀的正是杨将军的侄子,因其强抢民女,逼得家破人亡,致百姓敢怒不敢言。
路见不平一声吼,田志和二狗听说此事后,便化身正义使者,埋伏在青楼楚馆附近多时。
趁着一个月黑风高之夜,送那狗官的侄子去见了阎罗王。
却没想到点儿背,回去的时候,被人看见血衣,举告到官府。
田志被抓拿下狱后,杨将军上下运作,给判了秋后处斩。
幸好田父舍了大半身家,流水似的金银送到杨家,这才让事情有所转圜。
一年后田父买通狱吏,让他顶了另一人犯的姓名,就这样在牢里拖着时日。
本想等到天子大赦的那一天,由死刑改为流放,全家仍在一处。
只是大赦没等到,却等来了一群蛮子。
田志和二狗两人好久不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说。
当二狗听说田父被害后,叹道:“当日我去找令尊大人,想带着一块儿逃,令尊只说要等你出来才肯走。”
田志听后默然无语。
二狗随大伙走了一段路,忽觉后腰轻轻,才想起来自己的兵器不在,忙去找章宗文索要。
还没把手里的大斧捂热,转眼间就要交出,章宗文颇有点不舍。
二狗接过大斧,直接插到后腰上,对着章宗武道:“好汉今晚可有宿处,若是没有的话,我推荐一个极好的地方。”
“在哪?”
“就我目前的藏身处,也有二十来人。”
众人也没有异议,便由着二狗带着往山里走去。
山里崎岖难行,大家所走的路正是樵夫砍柴的小径。
到天擦黑的时候才终于到了。
“原来是天坑。”章玉林走到悬崖边往下看,见有缕缕炊烟升起。
这倒是一处极好的避难所。
天坑是由地下河侵蚀碳酸盐岩层,不断崩塌而形成的。
二狗带着众人沿山壁往下走,这里水汽充沛,路面泥泞,马蹄时常打滑。
天坑底部的人发现有人下来,都有些紧张不安。
要不是看出领头的人是二狗,指不定这会儿全逃进洞中。
两方会合,孔方却已认出对方是燕州城右员外一家,也是当地有名的富户。
“右老爷,幸会啊!”
“幸会、幸会,你是?”右员外大腹便便,便在山里逃难也不减富态。
“我是城北孔家,做车行买卖的,你可是我们车行的老主顾了。”
“久闻大名,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怎地今日才到此处?”
孔方和右员外两人一见如故,双方说起近段时间的遭遇,都不由感怀万千。
罗娘带着冯婆,将自家的干粮、肉干都拿出来,重新整治了一大桌尚可入眼的饭菜。
双方就在这宽敞的山洞里聚餐。
要说这地方委实不错,安全性高,不惧山中猛兽。
山壁上挂了一条百米多高的瀑布,坑底一大块平坦的地面,正好可能用来种植粮食。
再加上这宽敞的山洞,冬暖夏凉,又不惧风雨。
右员外看大家都在打量此地,便道:“这是我旧年从一个猎户那里打听到的,姜将军降了蛮子,我便找机会逃到这里。”
幸好他逃得早,如今他只想在这处苟且过活,等到战事平定后东山再起。
右员外在得知耿康安和章宗武身份后,颇有点吃惊,知道他们想要去京城时。
他便沉呤道:“世子爷,如今奸人当道,此去京城,需多多当心,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员外无需多礼,但说无妨。”
“正值烽烟四起,该是逐鹿中原之时,世子当要早早丰富羽翼才是。”
右员外不愧是做生意的,立刻知道身边的耿康安可是奇货可居啊。
这话说得有点太胆大了,当今圣上可没死呢。
众人听完右员外的话后,便齐齐转头看向耿康安。
耿康安缓缓说道:“我荆王一脉,百年来驻守边疆,今蛮人铁骑踏入中原,我必誓死杀敌报国,员外的心意我已知,放心!”
右员外笑眯眯地端起酒杯,恭敬道:“世子爷,请满饮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