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浅,这些东西你怎么还没有丢掉?”
李奕辰望着那盒修脚的器具问道。
一百年前,云乐浅每次给他修脚,用的就是这些器具,百年了,器具还是那些器具,一点都没变,仿佛百年的时光腐蚀,不过是个笑话。
“一直放在储物戒指里没有注意到,不然早就扔了。”
说话间,云乐浅开始了,拿起木盒中的器具,先是给李奕辰剪着脚趾盖,全神贯注,很细心,很温柔,深怕会剪到肉。
李奕辰笑了,他当然知道云乐浅是在撒谎,这些修脚的器具,并非是真的没有被注意到,而是一直小心翼翼保存着,她在期待,期待有一天这些器具还能有用武之地。
云乐浅这傻妮子是什么心思。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很不解的看着云乐浅。
“乐浅,当年我无情的从你身上挖走了魅骨,为什么...你会不恨我?”
云乐浅瞥了李奕辰一眼,有些小傲娇的回道:“别自恋了,要不是为了魅骨,你真以为自己还能活到今天?”
“乐浅,其实...你知道骗不了师父,又何必还要这样说?”
云乐浅难得没有反驳。
低垂着眼帘,小脸微红,很认真很认真的剪着脚趾盖,以此来掩饰尴尬。
“是因为你相信了师父说的都是天道所为?”李奕辰叹气了一声。“乐浅,你没必要这么傻的,无论背后的主使是不是天道,从你身上挖走魅骨的那个人都是我,所以...你应该恨我,想把我碎尸万段才对。”
“你都知道的道理,我会不知道吗?我又不傻。”
云乐浅抬眸奶凶奶凶的白了李奕辰一眼。
然后又低下头,自嘲的笑道:“因为我很贱啊,乔小狸说的没错,你就像是一座灯塔,照亮了我的世界,从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已经是你的了,无论你对我做了什么,哪怕是拿走了我的性命,我也一样不会有任何怨言,更不会有仇恨。”
说着说着,云乐浅的美眸中聚满了晶莹剔透的泪水,就像是即将决堤的大坝,随时都有可能从眼眶里涌出来。
李奕辰听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很恨,恨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把这么好的一个女孩给伤得遍体鳞伤。
他真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场梦。
如果真是那样,该有多好!
“李奕辰,我是不是很贱?”
云乐浅哽咽的看着李奕辰,美眸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一个劲的夺眶而出,划过脸颊,掉落到木盆中与那热水融为一体。
李奕辰摇了摇头,满眼心疼的伸出手,擦着云乐浅俏脸上的泪水。
“没有,我们乐浅才不贱,只是有些傻,你...不应该这么傻的,不值得。”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当一束光照耀进黑暗的那种感觉,更不知道一颗冰冷的心重新有了温度后的感觉,你在我的世界里点燃一束光,这束光会陪我一辈子,永远都不会熄灭,直到生命的尽头。”
李奕辰没有否认。
他确实不知道这些感觉,因为他没有经历过这些,如果有那一天,他...或许也会像云乐浅这样吧?
亦或许...不会。
“你知道这一百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是,我确实是每天都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块,为了报仇,每天都在很努力很刻苦的修炼,可这看似被仇恨蒙蔽双眼的行为,实际不过是我自己在骗自己罢了,因为如果没有这些仇恨支撑,我早就在百年前被你赶走的那一刻就自尽了,因为如果没了你,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执念,也就破灭了。”
云乐浅越说情绪越激动,到最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很大声很大声的抽泣了起来,哭声中,是无尽的委屈,是这一百年里积累下来的所有委屈。
李奕辰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就像是有一把刀,在一刀又一刀的割着口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云乐浅,能做的,只有将这妮子搂入怀中,搂的很紧,好似在告诉她: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许久许久......
怀中的云乐浅才渐渐止住了哭声,美眸红肿,哭花了脸,条条泪痕清晰可见,可想而知,这得是哭的有多么狼狈。
吸了吸鼻子,恢复理智的云乐浅在李奕辰胸膛狠狠地擦了把脸,将那鼻涕泪水全部擦在了李奕辰的身上,然后噘起小嘴,一脸埋怨的看着他,仿佛在埋怨他让自己哭的这么惨,丢人丢到家了。
“你是不是很想笑话我?”
云乐浅又恶狠狠的瞪着李奕辰。
“此话怎讲?”
“因为我哭的这么狼狈,这么出象。”
“没有,我只觉得自己该死,对不住你,并没有想笑话你。”
李奕辰实话实说。
云乐浅被他害的这么惨,他如果还想笑,那就真的太不是人了。
云乐浅冷哼了一声,满眼不信。
李奕辰没有解释,淡淡的笑了笑,问道:“乐浅,既然...你不恨师父,那日在山头相见时,你为什么还要伪装成很憎恨我的样子?”
云乐浅振振有词的回道:“乔小狸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当然是因为面子,当年你那般对我,我要是连一点点恨意都没有,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是这样吗?”
李奕辰突然皱紧了眉头。
“所以...小狸也和你一样,当年的事情,她也没有恨我?”
他曾一直以为。
那不过是乔小狸信口胡说的。
现在,他没了这种想法,他开始在怀疑,怀疑乔小狸所言是不是真的。
云乐浅没有作声,算是默认了。
李奕辰眉头皱的更紧了。
女人最了解女人。
云乐浅承认了,那么乔小狸之前的那些话,也就八九不离十是真的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么傻的女孩,怎么就让他遇到了两个?还都被他伤的遍体鳞伤。
我真tm的该死!
李奕辰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些傻妮子越不恨他,他只会越自责。
她们恨他,想杀他,这样他都能好受一点。
唉...
他心中叹气了一声。
在祈求。
祈求其他的徒弟不要再有病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