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特林院长办公室的地窖里，炉火跳跃着发出轻微的簌簌声，旁边整齐摆放着作业的巨大办公桌后被特意分隔出了一个实验区，正架着一个烧的滚烫的坩埚。

“依次放入无花果根茎、蟾蜍皮……”德拉科看着斯内普留下的手札，将处理好的魔药材料依次放进坩埚里，缓缓转动魔杖，“顺时针转动三圈半。”

做完这些后，药剂呈现出一种很有质感的棕褐色。狼毒药剂的熬制时间长，往往一个月一个月之间，没什么间隔。

上一锅早就已经熬制好，被斯内普拿着出去了。比以往满月拿出去的时间，要早上几个时辰，大概是因为邓布利多校长传讯。

这也难怪，每次去校长办公室，教父总会耽误很长时间。

德拉科放下魔杖，将桌子上的糖果收起来，萨拉查刚给他带过来一包蜜蜂公爵的新品，狼毒药剂加入糖以后会药性全失，需要格外注意。

整理好包裹，德拉科目光顺势扫过架子上摆放的已经处理好的狼毒乌头，心下疑虑突现。

教父和卢平教授的相处相当奇怪，他曾经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看到卢平一直看着教父的背影，那双温柔的褐色眼睛里闪烁着很复杂的情绪。

像是自嘲，又像是羡慕，又仿佛夹杂着一丝愧疚和痛苦。

一度曾让他非常困惑教父是否和卢平还有其他交集，可教父对他一贯冷漠厌恶的态度与对其他格兰芬多又分明没有其他两样。

德拉科泄气把因为走思计算错误的羊皮纸揉成一团，算了，他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去浪费时间猜测一个大脑封闭术大师的心思。

但是如果教父和卢平有私仇的话，…说不定当初跟他关系好的那几个人都会……德拉科若有所思，那布莱克的事应该及早知会教父一声的。

“叩——叩—叩”

三声敲门声响起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无花果根茎”，门上的美杜莎给他开了门，他便大步跨进。

“斯内普教授有事出去了。”德拉科头也不抬的说。

大概是身为主席和教子的特权，他在院长的实验区有了一张自己的专属座位，桌子上摊开了一本接一本的大部头书，他自己正展开刚才揉成一团的羊皮纸，用魔杖轻点：“恢复如初。”

“我知道，所以我过来等着了。”马库斯的声音响起，德拉科略有些惊讶的抬头，见他颇有些感叹的看了看周围道：“真是没想到我也有主动来院长办公室请教问题的一天。”

德拉科挑了挑眉。

“你倒是舒服。”马库斯坐下沙发上，把带来的资料随手放在茶几上，“我以前可没看见有谁在院长的地盘还有个专门的位置的，”他顿了顿，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懒洋洋的说：“当然除了那些格兰芬多，不过他们一般都在角落里蹲着擦罐子。”

“你在做什么？在我毕业之后霍格沃茨的作业已经丧心病狂到让你同时摊开五本综述的厚砖头了吗？”

“厚砖头听上去像个格兰芬多会说的话。”德拉科把手上的书翻过一页，在羊皮纸上唰唰得记了几句摘要。

“所以院长对我研究高级魔药的事充满了显而易见的怀疑。”马库斯毫不在意。

德拉科几乎能想象到教父挑起眉毛居高临下的刻薄表情，勾起唇角。

不过说起马库斯的研究课题，他倒是很聪明得选择了钻心咒的方向。现在正处于时局动荡的时期，三大不可饶恕随着两代黑魔王的异动又一次进入了大众视野，占足了政治优势。

换做是几年前，一个预备从政的人选择这个方向纯粹是吃饱了撑的。

“自从钻心咒被列为“三大不可饶恕咒”以后，几乎就算是进入了所有巫师的视野，但研究却一直囿于使病人恢复神智的阶段，迄今为止已经停顿了七十年。”马库斯说话点到为止，他和德拉科对视一眼，彼此都很清楚这个课题选择的关键。

隆巴顿夫妇。

邓布利多不幸被食死徒用钻心咒折磨疯的追随者，他选择了这个课题，又身为斯莱特林的学生，邓布利多本人不一定会提供什么便利，但麦格教授却一定会，她会直接将马库斯的斯莱特林出身与得到斯内普教授的帮助划等号。

而她副校长的身份也足以让马库斯在霍格沃茨里大开绿灯了。

虽说优势很大，但难度却也有目共睹，要想在一年内做出可观的成绩，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魔法研究的一大弊病就是一些关键资源掌握在部分家族手里，所以在一部分知识封锁的情况下想要得出突破性进展非常困难。

但马库斯不同，除了弗林特家族外，与德拉科结盟的他，相当于间接获得了马尔福、布莱克和普林斯的资源。

德拉科盘算着藏书室里哪些书既可以拿出来又能用得上，忽然想起来那天下午马库斯说起翻图书馆的书快翻吐了终于在几种解毒药剂上发现了点突破。

如果解毒剂里有被隐藏的重点的话……他看了看刚刚才进行完一步处理的坩埚，若有所思道：“狼毒药剂也是解毒药剂的一种。”

马库斯随口道，“是啊，它当然是，狼人的毒一向——“他突然反应过来，顺着这个思路细想说：“那篇最新的研究上写的是解决植物性毒性的药剂对钻心咒患者有舒缓作用，我倒是没考虑动物性解毒剂。”

说着，他忽然把那些东西串了起来，“对啊，解毒药剂之所以有用就是因为缓解了钻心咒对神经的影响，那动物毒素里也同样包含了这些。”

换言之这也是一个很有希望突破的方向。

“我简直都想亲你一口了，德拉科！”在德拉科瞬间一言难尽的表情里，马库斯指了指那个沸腾的坩埚说：“这不会就是院长给卢平教授定期熬的狼毒药剂吧？”

“你也知道卢平教授的事？”德拉科意外道，他本以为这件事应该只有在斯内普教授的课上参透他言下之意的学生们知道，而这些人也不会超过十数去。

“我还挺震惊邓布利多的胆大程度的，哪怕是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应该也不至于这么有底气能保护住每一个学生吧。”马库斯说：“毕竟格兰芬多们对违反校规一向兴致勃勃。”

“他似乎很喜欢信任别人。”德拉科挑剔道，“不过我本以为这件事会瞒得要更严一点。”

起码不应该是所有教职工都清楚，况且马库斯本身还只是申请了教研实习的毕业生，怎么想都觉得不应该知道才对。

马库斯的表情凝滞了一瞬，忽然严肃起来，他看了一眼因为自己的反应有些讶异的德拉科，缓缓道：“这事不太对劲。”

德拉科看着他。

“前几天费尔奇在宵禁巡逻之前提起卢平教授说漏了嘴，我才知道这件事的。”马库斯皱眉，“他是个哑炮，对分辨魔药本来就一窍不通。又没有课程任职，从来不参加几个教授之间的会议。”

他是从哪知道的这些事？

德拉科眯起眼，语气中却带着一丝笃定道：“是啊，他的消息似乎一贯很灵通。”

现在时间已经接近傍晚，许多学生都整齐坐在了学院长桌旁，路上稍显冷清，德拉科与马库斯一前一后绕过弯曲的走廊，往礼堂去。

路过几扇圆形的玻璃窗，能看到夜色逐渐从地面爬升，伴着薄雾似乎能看到若有若无的月亮。

马库斯脚步一顿：“今天看上去很像满月。”

德拉科的眼神却落在几米之外，礼堂大开的侧门望过去，平日里坐满的教授席，今晚竟然只有弗立维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

因为摄魂怪出现闹得人心惶惶，所以每天一定会在中间出现的笑呵呵的白胡子校长不见踪影。

长桌末尾却罕见得出现了费尔奇的身影。

他从中长的乱糟糟的头发里抬起头来，笑着咧开嘴，尖锐地牙齿间咬着一颗亮晶晶的糖果。

隔着很远，德拉科却仿佛能听到“咔嚓”一声，让他全身的血液迅速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