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你行为荒唐,非要给煜儿冲喜,怎么会召回来这么一个祸害?”老夫人对荣安王妃怒目而视,显然两人积怨已深。
荣安王妃却道:“我是煜儿的亲生母亲,他的婚事我自然可以做主。”
宋清绮敢保证,她在说到亲生两个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音量。
果然,老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阴沉着脸瞪着荣安王妃。
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僵硬到了极点。
韩煜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他的母妃和祖母二人冷脸相对,显然已经爆发过一次争执。而原本应该作为争执中心的宋清绮,却安然的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兴致勃勃的看着两人。
韩煜:……
他很想为她上一盘瓜子。
他眼底闪过无奈之色,轻咳一声。
原本正在争执的两人立刻停了下来,关切的看向韩煜:“煜儿,你没事吧?”
两人异口同声的话让双方都愣了愣,又互相撇开了脸。
韩煜坐在轮椅上微垂着眼睛,声音也带上了几分虚弱:“因为婚事让长辈烦心,是我的不对。”
宋清绮冷嗤,若不是见过他杀意毕现的样子,此时都可能会被他这般虚弱又温柔的样子骗过去了。
男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
也不知现在这般可怜给谁看?
“哪是煜儿不对?是祖母担心过度了,总觉得她配不上你。”
“是娘不对,婚事应当与你商量的。”
老夫人和荣安王妃连声劝慰,那焦急关切的神情不似作假。
宋清绮:……
对不起,打扰了。
果然还是有人吃这一套的。
瞥见宋清绮脸上丰富的细微表情,韩煜唇角几不可见的扬了扬,随即紧蹙了下眉头。
努力将喉头的腥意压了下去,他继续说:“清清很好,深得我心。她的出身无法更改,嫁给我也是被人所迫,可既然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我必定要对她负责。”
这番深情不悔的话一出,老夫人和荣安王妃果然都安静了下去。
她们明白韩煜这般自怨自艾的原因,更加心疼他了。
而对于宋清绮也……更加看不上了。
宋清绮压根不在乎这两人的心中所想,她的目光落在那位表小姐的身上,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刚才当着老夫人的面,这位表小姐可是数度表现出对自己的敌意,似乎也很属意韩煜。
可当韩煜当真出现了之后,她不仅没有流露出任何欣喜之色,甚至还微微退了一步。
就好像一点也不想和韩煜有什么牵扯一样。
看样子这荣安王府的老夫人不仅会骂人,还会乱点鸳鸯谱啊。
想到这里,宋清绮忽然觉得荒唐。
这间屋子里五个人,每个人都表里不一,心思各异,实在是可笑。
“清清,我们回去吧。”
就在宋清绮愣神的这一会,韩煜不知怎么说服了荣安王妃和老夫人,她们看着宋清绮的眼神总算没有那么嫌弃了。
此时韩煜温柔的站在她面前,笑容柔和。
宋清绮心里却闪过一个念头。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宋清绮并没有第一时间牵住韩煜的手。
老夫人和荣安王妃眼底都闪过一丝怒意,明明煜儿都这般主动了,这个女人居然还不知好歹。
韩煜脸上的笑容却越发温和,这让宋清绮从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子危机感。
果然,韩煜忽然无奈的开口:“清清这是被吓到了?同我生气了吗?”
宋清绮脸色一僵,老夫人原本稍微缓和了几分脸色又变得难看至极,只是碍于韩煜在场暂时没有发作而已。
不用想也知道,此时的她必定已经成为了老夫人眼中的头号眼中钉。
她狠狠咬牙,正准备出声反驳,却见韩煜的嘴型无声的说出了契书两个字。
一腔怒火顿时瘪了下去。
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委屈巴巴的看着韩煜,眼底泛着可疑的光:“我……只是有些害怕,虽然祖母吓得我有些口没遮拦,但我的心是好的。你一定会相信我,保护我的是吗?”
韩煜愣了一瞬,忽然低低下笑了一声:“你说的对。”
他主动上前牵住了宋清绮的手,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一副深情宠溺的样子。
宋清绮:!!!
只有她知道,此时的韩煜正在偷偷用力,只要自己一个松懈,就有可能倒进他的怀里。
若她真的敢这样,老夫人和荣安王一定会生吞活剥了她!
宋清绮憋着一口气,死死的拉着轮椅的把手,绝不往韩煜身上倒。
好在韩煜只是微微用了一会力便松了劲力,宋清绮赶紧趁机扶住轮椅,动作飞快的离开了现场。
还有话没有说完的荣安王妃和老夫人:……
一直走到听涛阁内,宋清绮才一把甩开了韩煜的手:“你够了吧!”
没想到,韩煜竟然因为她这个简单的动作而撞在了轮椅椅背上,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宋清绮大惊,她虽然生气却是控制了力气的,怎么会……
墨二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脸色阴沉的看了宋清绮一眼后把韩煜扶起往屋里走去。
“公子今早起来时便有些难受,刚才也是强撑着去找的姑娘。”墨一忽然出现在宋清绮身后,沉声说道。
虽然他的话语里没有责备,但处处都流露出了责备的意思。
宋清绮抿了抿唇,大步跟着走了进去。
她伸手欲为韩煜把脉,墨二却愤怒的动手拦住了她。
“若你不想他死,最好让我把脉。”宋清绮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件事虽然她有错,却并不完全是她的问题。
墨二想起了韩煜和宋清绮之间的赌约,沉默的让开了路。
算起来,这还是宋清绮第一次正式为韩煜把脉。
她将手指搭在韩煜的手腕处,先是露出一抹惊讶之色,随即眉头越蹙越紧。
她从未想过,韩煜的情况已经如此严重了。
难怪小七说他还活着就已经是奇迹。
从前她见韩煜能吃能睡,还能给自己挖坑,猜想情况应该还好。
可如今一把脉,她才知道那毒素早就已经侵入了他的五脏六腑,把原本应该畅通的经脉全都堵住。
过度撑大的经脉濒临破碎,再加上毒素的侵蚀,他几乎时时刻刻都处在了极致的疼痛之中。
简单的说,他就连呼吸一下都会感受到常人难以忍受的痛楚。
可她甚至没看到他表现出痛苦的样子。
宋清绮垂眸看着床上的青年,他的呼吸微弱,脸色苍白,眉头不由自主的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