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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不再是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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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的突然长大,就是在那一瞬间,没有了快乐,笑着的时候眼里也藏满了悲伤,笑着笑着就哭了。从那以后只敢看喜剧,不敢看悲剧。李承宇接到的电话是家里打来的,是他的妈妈得了癌症,是舌癌。最开始的时候老人以为是口腔溃疡之类的,一直不好,最后再省医院做了检查,才确诊,这几天医院在安排手术时间。那是深圳的炎夏,手脚冰凉,全身都在颤抖,眼泪止不住的流,刘畅只能抱紧他。李承宇想挣扎的开电脑订机票,但是手抖的电脑密码半天都输不对。刘畅让他去躺着,他帮李承宇订了机票,收拾了行李。李承宇给公司领导打电话请了年假。在去机场的出租车上,刘畅一直紧握着李承宇的手,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他也心如刀绞。所以就算司机投来异样的眼光,他也只能把他的手握的更紧。到机场安检口的时候,刘畅抱着李承宇,轻轻的说:“会没事的,会没事的,路上注意安全,我在家里等你。”

李承宇安检完了,回头朝刘畅招招手,然后就消失在了安检口。刘畅呆呆的望着安检口,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经流满了脸颊。因为这是一场没有期限的告别,他不敢多想,这个时候心里只能期望这个深爱的人能挺过一切难关,也希望他的家人都能身体健康。每天刘畅都会微信问李承宇最新的状况,李承宇也会问刘畅每天都干了什么。手术定在李承宇的回去第四天的下午。那天早上起来,刘畅就问好,说手术一定会顺利成功。但是一整天都没有收到李承宇的信息。刘畅告诉自己,今天一定特别忙,他要在医院跑各种手续,没有时间回复信息。等到晚上,刘畅才收到李承宇发来的信息“手术顺利,一切都好。”

刘畅回“那就好,那就好。”

对方回“今天好累,我想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弟弟,晚安。”

刘畅赶紧回“那你也赶紧早点休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刘畅躺在两个人重新买的大床上,毫无睡意,他不知道李承宇这几天经历了什么,更是担心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虽然只是“今天好累”几个字,但他能感受到李承宇的疲惫与虚弱。他回想起那天李承宇颤抖的身体,更不知道他现在的状况,心如刀绞。久久不能睡去..........又过了几天,李承宇发来微信说:“他想多陪母亲几天,向公司又请了十天假”刘畅回:“嗯,趁这个机会多陪陪父母。”

这几天刘畅明显能感觉到李承宇的冷淡,但是他也不敢多想,只能安慰自己他只是太累了。过了20天,李承宇终于要回来了,刘畅早早到罗湖火车站接他。那个时候飞机票还是很贵的,所以只有有特价机票的时候或者有紧急事情的时候,才会坐飞机。开始两年的出行,他们两个人几乎都是从罗湖火车站出发,去年开始高铁通了,罗湖火车站就来的少了。这次李承宇专门坐了火车到罗湖火车站,刘畅还专门问了,为啥要坐火车啊。李承宇回复:时间刚好,买个卧铺睡一晚也就到了。直到最后分别的时候,他才知道,李承宇是在告别,是在和这座呆了十年的城市告别。罗湖火车站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就像刘畅对这个地方也有着一份莫名的情感一样。当李承宇从出站口出来的时候,刘畅看到他至少瘦了十斤,然后李承宇紧紧一把的抱住刘畅。他们打车回家的路上,李承宇也紧紧攥着他的手。回到家里,李承宇洗完澡后把刘畅抱在怀里,久久不松开,但是刘畅渐渐听到了了他的哭声。刘畅低声说“没事的,没事的,不都好了吗?”

李承宇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得回老家了”。不好预感终究是会照进现实,刘畅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眼泪不争气的留下来,“为什么。”

原来回去的这些天,他的妈妈一直以病为要挟,让李承宇半年之内结婚,一年之内生娃。李承宇一直没有答应,但是到了做手术的那天,她的妈妈说李承宇要是不答应,她就不去做手术。都闹到快要手术的时间了,李承宇只能答应下来。而且李承宇也怕了,当她听到母亲得癌症的时候,他的世界真的崩塌了,他感觉自己要失去妈妈了。现在做了手术,但是还是随时有复发的可能。她的妈妈说,现在唯一遗憾就是还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子结婚生子。所以李承宇屈服了,认命了。他妈妈做完手术的这些天,他也试着去找形婚的对象,也见了几个,但是结婚生小孩的很少。愿意要小孩的,又提出特别苛刻的条件。而且对于形婚他还有一个担心就是,如果和对方有了矛盾,对方抖出事实,他的母亲是否还能承受。她的妈妈病随时有复发的可能,就算形婚了,对方能第一时间立即要小孩吗?如果还是让他妈妈带着遗憾走了,那做这些还有设么意义。所以最终他放弃了,放弃了一切,放弃了刘畅,放弃了要做一个善良的人的初衷。决定去相亲了,去直婚了。刘畅默默的看着,李承宇边哭边讲完这一切,默默的抱住他,让他慢慢平静下来,他知道自己深爱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刘畅知道他心里是经历多么大的挣扎,不过他的心还是好痛。刘畅还是没有忍住的呢喃道:‘’那我们怎么办啊?那我怎么办啊?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等到我们合法吗?”

刘畅只是轻声的呢喃,他没有想要一个答案..............李承宇向公司提了离职,离职期是一个月,这也是他们能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月。他们依然每天去跑步,一起去吃他们最爱的那家川味路边面馆,一起去逛他们去过的深圳的每一个地方。刘畅是陪着李承宇在向深圳告别,刘畅也是在向过去这几年的他们告别。曾经刘畅觉得自己是何其幸运,在人生最黑暗的时候遇到了李承宇,让他体会了最幸福最快乐的生活。但是仿佛快乐和幸福都是有期限的,时间到了,就是无情的结束,不会拖延一分一秒。刘畅在深圳北送别了李承宇,他们已经不敢问对方任何,也不敢给对方承诺任何,他们只是紧紧的拥抱,然后互道再见,然后看着李承宇背影消失在人群。他回到家后,一个人去吃了川味牛肉面,由于经常去吃,已经和老板娘相熟。老板娘问了一句“今天怎么一个人?”

他回答道“嗯。”

他端着面在路边的小桌子坐下来,他大口的吃起来,他想吃饱点,让自己心情可以好点,但是眼泪再也不听话的一滴一滴掉到的碗里。他边哭边吃,吸引了邻桌和路人诧异的目光,但是他已经完全不在乎了。他是一个人了,从今以后都是一个人了。在这个偌大的城市,中国最繁华的城市里他又成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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