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天城撑开人群,见知府官架子十足,很是气派,仿佛看到自己的影子。羡慕的发出感叹:“好气派啊!”
“呸!破坏百姓生活。气人差不多,何来气派?”旁边一个拿葱大婶,没好气地抱怨。
“大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是个官耶!你这么骂他?是不是想挨揍。”楼天城听她这样拽词,自己都没听过,似乎觉悟不低。当刮目相看!
大婶毫不在乎,扯开嗓子:“没看见我是个卖葱的吗?生意不好做,摊子上一个人都没有。好不容易来人吧,又给他一搅和。得!我是一根葱,没卖出去啊!”
大婶说完,忿忿咬了口大葱,大口大口咀嚼起来。双眼射着愤怒!
楼天城没想到苏州城果然厉害,连卖葱的都这么有个性。“大婶,别生气你。来,把它都卖给我吧。”
“真的?”大婶太过激动,塞满嘴巴的大葱碎屑喷得到处都是。她怕惹到楼天城,赶紧为他清理。
罗文龙看见大婶对楼天城动手动脚,立即训喝起来:“喂?老太婆,你干什么?”
大婶被他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没事。没事。”楼天城阻止住发飙的罗文龙。“这是今晚烤肉用的,你拿着吧!”将装东西的框子拿给罗文龙抱着,顺手递给大婶一锭银子。
大婶见钱后,双眼发直,欢喜之情已经充斥内心,无法言语,只能以拥抱的行动,来表达自己感激之情。
楼天城赶紧跑出人群,冲到街当中,回头。“要抱,就抱他吧!”
对大婶来说,有钱就是大爷,一切听你的,转身将罗文龙结实的抱住。
罗文龙双手举着框子,根本不能推开,只能恶狠狠地恐吓。“哎!老太婆,你干甚么?还不滚开?救命啊!……”
罗文龙举着框子,跑到知府要经过的道中,杵立着。
知府吕大人见有人如此不守本分,伸出头来正要喝开……赶紧下轿!
一个京城来的上差,一个巡抚的公子,他又如何得罪的起。特别是如此多事的时候,自己办事又不力,更加不能怠慢。
知府赶紧将罗文龙手中的框子揽了过来,反正罗文龙乐得轻松,当然不会反对!
知府吕才一卑躬屈膝道:“两位公子,怎么到大街上体察民情来了?”
楼天城:“什么体察民情?我们是跟着沈玉良查案来的。”
提起命案,知府脸色有些变化。“这个沈玉良?干什么吃的,早就要他破案,不听。现在又发生命案了!本官要治他个办事不力,渎职之罪。”
楼天城嘴角一笑,为沈玉良抱不平。“沈捕头,现在还在现场呢?给他点时间。知府大人,放心吧!只要你照顾好石公子。我会为你美言的!”
楼天城心道:自己还要留着沈玉良帮自己救黄七呢!岂能让自己一人扛着苏州的疾风骤雨?
知府大人展笑颜欢。“一定,一定。”虽然有困难,但二者孰轻孰重,心中还掂量得出来。
“全仰仗两位公子!”
“对了。大人,你这个锣鼓敲得不够响亮。让人骑上快马,绕着全城敲一圈!”楼天城心中早有此打算,要人人皆知。
不多时间,一直和楼天城不太对付的陈千户也带着军丁来了。
场面很大,都整整齐齐地恭候着巡抚大人。
一行人在城门口一等就等是几个时辰。
楼天城时不时的瞟瞟陈千户,从见他的一眼就觉得他不像是好人,不是武断,而是感觉。
太阳西落,如火焰般的晚霞,大地一片淡红。
石道的尽头,空荡。下一刻,谁也不知道会出现个什么东西?
突然石道人头攒动,整装的队伍,浩浩荡荡出现在官道上。知府急忙挥动双手,命令两边锣鼓队敲起来。
“呜啦啦……!呜啦啦……!”声伴随下,对面队伍的气势更武威走来。那出场的气势,哪里是一个知府能比的?
前面四位,旗牌官握着官刀列两边,健步踏来;跟着出现两名掌牌兵,左举‘巡抚’牌,右举‘回避’牌。
接着就是四名轿夫抬着的轿子,一晃一晃,扑人眼帘;后面还有一顶二人轿子。再是两个骑马的人:一人是卫所指挥使穿着,另一人是江湖人打扮。
最后是护卫的二十名军兵,步伐整齐,脚步一抬一落都让人耳朵一震,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不是吧,怎么还有带火枪的神机营?
南北直隶并不同于其它十三个布政使司,并没设三司衙门。各级衙门直接对上一级负责。巡抚、总督并不常设,都是非常时期才出现的职位。
罗忠义为魏忠贤做什么呢?这些都不重要。
最让楼天城意想不到的是那骑马的江湖汉子,他举止儒雅,整张脸透着阴沉,双眼锐利、很是有神,看的让人浑身发冷。
摘星楼的儒雅汉子也来了?他来干什么?
楼天城:一定不是好事!曾经,他们在堂内密谋的时候,自己就在场。现在还明目张胆的站到巡抚身后,还有什么好事?这儒雅汉子不仅见过自己,还偷听到他的谈话……不妙,要乱套!咦,后面轿子里的又会是谁呢?
“苏州知府,吕才一。率领全城衙署相关人员迎接巡抚大人!”嘴里说着,率众人行跪拜之礼。
楼天城跟在罗文龙身边。罗文龙是他的儿子,行跪拜之礼,没错。可自己不得给他跪,就是魏忠贤都只是单膝跪过,更何况他?
楼天城一个人在人堆里站着,和跪下的他们格格不入,很是显眼。
巡抚大人撩开帘子出来,一眼便扫到楼天城。他脸色带着意外、惊诧、不满,心道:别人都跪着,这个人为什么站着?
果然就是楼天城在应天巡抚衙门见过的中年男子,晚风吹着他的胡须、官袍,尽显疲累,气色很弱,大不如之前。看什么看?我就是不得跪。
骑马的二人走上前来。
指挥使厉声指骂:“你好大胆子!见到巡抚大人为何不跪?”
儒雅汉子骑在马上仔细盯着,见楼天城的面孔很熟悉。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罗文龙趴下后,感觉到气氛异常。抬头一看,是楼天城没有下跪,赶紧解释。“爹。他是京城来的公公,是魏公公的人。”
知府怕受到连累。“是啊。罗大人,他是……”
“吕大人、罗公子。我一直瞒着身份,目的是为魏公公办着秘密任务。你们现在说这么大声,我很为难啊!”
为了不暴露自己真实身份,楼天城阻止住知府。
罗忠义听他提到魏公公,心里一惊。魏公公的人来苏州,居然自己都不知道!心中有些怀疑。“原来是公公?失礼,失礼。你们二位,还不退下。公公是何职位?”
“嗯?这是秘密,巡抚大人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楼天城:“大人勿要见怪,实在是见过太多大官,没有养成下跪的习惯。”
罗忠义:这倒是实话,京城来的怎会把自己放在眼中。缓和语气。“无妨,无妨。”
楼天城吃软不吃硬。你硬,我更硬。“敢问巡抚大人,骑马的二位差人是何职位?”指挥使?不关心,倒是这个摘星楼的人不得不留心,顺便一起问,免得他生疑心。
凌小七想不到楼天城会是如此身份,心头一紧:如果真是魏公公的人,那晚的话被他听去也无妨,要不是的话,就麻烦了,得要罗忠义好好问问才是!
罗忠义:“噢。这位是武金标,武指挥使,是卫所指挥使;这位是凌小七,是我请来的护卫。”
楼天城:哼!好个凌护卫,虽然你也是护卫,但比我差得远呢?还好我早知你的真实身份。
凌小七双目精光打在楼天城身上,拱手。“楼公公,有什么指教吗?”
楼天城一阵不自在:“岂敢指教?只是关心一下下,凌护卫?”
罗忠义现在不知道他们话中意思,见打过招呼,缓缓说道:“吕知府、陈千户还有大家,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
凌小七迅速扫了一眼众人,奇怪道:“知府大人。早就听说你属下有个神捕,怎么没见他?”
罗忠义:“对啊!怎么没有看见沈玉良呢?”
楼天城假装不在意,心里酸溜溜:这个沈玉良好有面子啊,两位带头大哥都指名道姓的要见他。也是,谁叫他是江南名捕呢?
知府大人额头冒汗,支支吾吾。“沈捕头他……他有公务在身,不方便……迎接大人。”
罗文龙靠近罗忠义。“爹,你都不知道。苏州城出人命案了?我和楼公公都去看过,好血腥、好恐怖!”
罗忠义脸面紧缩一团,看着不争气的儿子。因为凌小七好几次都因为摘星楼的事而在找深夜找上自己,怪罗文龙在摘星楼吵闹不已,要不是看在自己面上,早就对罗文龙下手。
现在摘星楼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就是以前都不敢轻易招惹,更何况现在。善后好府库失窃案,这才迟迟归来。
“哼!我会不知道?苏州出现‘挖活人心的惨案’,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这次我连夜赶回苏州,便是为侦破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