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衙门。
所有事情都已‘了结’,楼天城内心轻松不少,他再也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提心吊胆’。
知府大人现在可忙的很,又是皇上,又是公主……不过他心里却高兴的欢,因为升官在望。即使累点又何妨?
楼天城去找黄七,黄七还在为木鸟飞千里的事而伤脑筋。
“黄公子,装了这么多心,还未成功?”
黄七:“为什么不灵呢?当初可是你告诉我的?”
“是啊!”
楼天城惆怅不已,有些出神。想起这事,就内心难安。活这么久,这是第一次为一件事而内疚。
黄七命令知府不准打扰,一心摆弄着手中木鸟,巴不得楼天城也哑巴!
公主带着知府突然出现。
看着二人,一个发神经,一个‘痴呆’。
走到楼天城面前,对着他仔细盯看。
楼天城见她靠这么近,吹了一口。“看什么看?没有见过‘张得俊’?”
公主:“黄七沉迷木艺,你又为何魔怔?”
楼天城站起身。
“要你管?”
公主突然想起他在斩头台上‘献头颅’的异常表现。
“我一直很好奇,以你德行,居然不瞎掰,而甘愿受死,真是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稀奇。”
楼天城正为这事,憋得不自在。“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公主:“当然是真话!”
楼天城见知府跟得紧,示意公主一番。
公主支开知府。
楼天城:“虽然我以前说过很多谎话,但这次可不同以往。如果继续大言不惭地说谎话,那将是对所有苏州百姓的不负责任、对死难的冤魂一种罪孽,更是对天地间的正义公道一种亵渎。”
公主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听他讲的如此正义凛然,更没有想到这是从他口里说出的话。转着眼睛。
“真的?”
楼天城:“头都给你砍了。还有什么值得怀疑?”
“倒也是。”
楼天城难得落得轻松,看看现在,再想想从前,伸个懒腰,忍不住说道:“人的身份不一样,连周围的人都不一样。”
罗文龙、柳小小、师太、道人、和尚、满月堂……吴同江、生、旦、净、未、丑这些人的面孔从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
“啊!”楼天城突然大吼一声:“吴同江?”
昨天走得时候,居然把他们给忘记,也不知道凌小七会如何处置?
公主见他大惊小怪。“就是昨天和你一起的六个人?”
楼天城将要急匆匆出去。
公主慢条斯理说道:“省省力气吧!他们已经被凌阁主砍了!”
听完这话,楼天城惊慌失措。“你怎么不早说?”
“你开始又没问嘛。现在问,我就现在说咯!”
楼天城来不及和她打嘴仗,冲出去。
公主嘟囔着嘴:“还怪人家咯?”
楼天城跑到刑场,早已散场。
一阵微风吹来,卷起几缕带着血腥味的灰尘。
斩头台上只留下六大滩血迹,很新,还没干透。
撑着脑袋,不住后退,眼睛看到的一切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他们武功低微,对凌小七和摘星楼的计划无足轻重,为什么不能放过呢?
向人一打听,才知道这些人被凌小七诬蔑成绝音宫的‘爪牙’,为了给群众一个满意的交代,他们全部被处死了。
楼天城仰头望着天空,手指天,嘶吼道:“天道不公!”
这里面的冤孽只有楼天城最清楚,他不知道自己为黄七隐瞒一切真相的做法是不是,对?
他们的遭遇很可怜,但这下场更可悲。
此刻,楼天城只想找回他们的尸首然后好好的安葬。……
来到城门,什么都没有。原以为他们的头颅会被挂在城门上示众,但却没有。看来只有去找凌小七。
摘星楼门口,两个护院架着一个痴呆状的年轻人,嘴里同时说道:“去吧!你。”
将年轻人软塌的身子扔了出来。
楼天城匆忙来到摘星楼门口,还没有来得及进去,就被一个扔出来的人给撞上。推开他软软的身子,看清摇晃的脑袋。
正是罗文龙。
楼天城:“他可是你们巡抚大人的公子?你们敢这样对他?”
店老板一看是楼天城。笑脸相迎道:“哟!楼公子……!他现在可不比从前了。用过的东西,没了用处,自然得扔掉!”
楼天城对于势利的下人,没必要计较太多。
“凌小七呢?叫他给我出来。”
店老板对于他的大呼小叫,没有呵斥,要是换作别人,怕早就被护院、打手给攻击。
“我们阁主,现在是什么身份?还会在这里?”
楼天城就奇了怪了。
“他是摘星楼的阁主,不在这里!该在哪里?”
店老板道:“我们阁主已经统领江南武林和官府,比武林人高贵,比官府人还要威势。”
“废话真多!告诉我,他在哪里?”
扬起要打他的手势。
两个护院想要动手,却被店老板给挡住。
“当然是在巡抚衙门。”
楼天城扶着呆傻的罗文龙离开。
虽然他曾经是个纨绔子弟,但现在落得这副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带他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后,直接进入巡抚衙门。
巡抚衙门的大门敞开,却无人看守。
楼天城出现在仪门,看到罗忠义披头散发,蹲在墙角,将罗文龙放在他身边。
两父子相见,木偶看到木偶,互相盯着彼此,无情无言!
这感觉让人黯然神伤!
楼天城站在走廊之下,看见偌大院中,站满了人,分成三拨。
一边是服饰不一的江湖汉子、武林高手,比凌小七淘汰之前还要壮观,似乎每个人都在摩拳擦掌,等着摘星楼的带领。
另一边是清一色军兵,受武金标的统一指挥,整齐的军容和精锐的武器配备,不敢让人小觑他们的战斗力。
还有一拨是摘星楼的人,自是不说。
所以人都为凌小七的命令而时刻准备着,只要一声令下就会让绝音宫重创。
凌小七‘除恶盟会’的最终目的便是剿灭绝音宫。
看着这一切,楼天城不由得冷笑一声。
当初一直以为摘星楼什么事都是针对自己,现在看来,是大错误,而且错得很离谱。
因为他们所有阴谋的每一步、每一招都是在为绝音宫下套、布局。
根本就没有往自己身上用过多少心思,只不过因为追查黄七的下落才会误以为是针对自己。
如果没猜错,他们真正开始这个计划的时间应该就是黄七身份暴露的那一刻。
在此之前,绝音宫设江南的暗点,已经全部成了摘星楼的人,包括水灵灵在内。只有绝音宫派来调查的‘神秘人’除外。
于是,水灵灵利用自己本就是绝音宫的身份抓走黄七,然后和花练师互换身份。跟着,花练师冒充水灵灵的身份,将所有不利事情,全都引到绝音宫头上。
楼天城在刑场还以为黄七的话是花练师用交易的手段让他讲的。
但此刻才发现,也错了,她们一直在扮作绝音宫的人,囚禁黄七。所以黄七讲的话都是他经历的真实事情。
直到黄七出场之前!她们再以摘星楼的身份出现在黄七面前。
黄七将所有心思都放在木匠上,根本不会细查其中。更何况还有个翁彤一直在他身边转。
而那个交易也确实存在,花练师用绝音宫的名义囚禁黄七、为他杀人盗心、黄七答应她们在必要的场合下讲出这些大事,已达到祸连绝音宫的目的。
‘囚禁皇上’、‘草菅人命’、‘危害安定’……条条款款都已经足够朝廷下令围剿绝音宫。此时已经顺理成章,师出有名。
而凌小七,似乎早就与官府接触,穷尽手段控制住罗忠义,但黄七的意外出现让后面的计划更加顺利,更加有把握。
绝音宫,面对以摘星楼为首的武林人士合着朝廷的围剿,即使不被灭,也得遭受毁灭性的重创。
难怪当日‘神秘人’要不顾一切的去阻止。
她想以一己之力挽救绝音宫,似乎注定要失败,她所担心的局面也不可避免的出现。
而凌小七一步步得逞。
此时,凌小七焚香祭天。
身后站着心月、花练师、水灵灵、翁彤,另外一个人却是‘笑神偷’张口笑,没想到他也来了。
除了楼天城认识的五人外,还有四人。
摘星楼果然藏龙卧虎,人才济济。
一人,年近古稀,脸上布满皱纹,双眼距离较开,眼角向上走,瘪着没有牙齿的嘴唇,弓腰驼背。
一人,年岁不知,脸色很白,眼睛细长,两边颧骨很高,鼻子比较挺,瘦骨嶙峋,却站的很直,抱住双手,全身黑色,似乎谁都瞧不上眼。
第三人,总是用身体侧面对着所有人,轮廓分明的半边脸,是这里面最好看的一个,衣服浑身雪白,另一面完全不给人看见。
第四人,满脸堆肉,连五官都被耷拉下来的肉给遮住,人又胖又高,比这里最高的人还高半个头,抱着手站在那里,就是一根肉柱。
前面的祭案上,摆放着六颗人头。
吴同江、生、旦、净、末、丑。
楼天城气愤到极点,怒不可遏。
凌小七拿着三柱香:“祭苍天,拜黄土!灭绝音宫,生死不改!……”
飕一声,楼天城奋力一跃,从那三拨人的头上蜻蜓点水一般了,踩过去,将身子落在凌小七前面。
“这些冤死的人头,你不能祭。”
开始动手收捡。
为了对死者尊敬,即使在这种场合下,他也得用双手慢慢拿过,然后用准备的白布包上。
他突然出现,现在更直接动上手,都看着凌小七的态度。
空气凝止。
凌小七微微一动脖子。
“啊!……”摘星楼的人吼声喊出来时,身子已经冲出来,带着凶狠表情,猛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