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台上的城主又问道:“诸位看得出,这两位少年英侠学的是哪门功夫吗?”
龚护法道:“魏普学的似是‘东海散人’一派的‘波涛神功’,倪立予人感觉深不可测,一时看不出来。”原来隔远观察,跟自己下场感觉距差极大,看不出来,并不奇怪。
副总管道:“我看倪立的内功纯正偏柔,大概是学武当派的内家心法。”
城主道:“两位之看法,正与本座一样,奇怪的是‘七绝刀王’跟‘东海散人’有何关联?而倪家亦未曾听人说过跟武当派有关系……”他转头望向郭莲。
郭莲脸上一红,低声道:“属下从未听拙夫提过,而且彼此之间,很少谈及自家武学。”
城主脸色微沉,道:“你对十一少太不关心。关心是包含一切,家学渊源自在其中。你们不谈武事,平日只卿卿我我?”
郭莲粉脸更红,声如蚊蚋地道:“平常都是他指点属下练习秘笈上之武功,他领悟力及记忆力非常好,又学得其法,武学天份及造诣远在属下之上。”
“他在家里亦一直沉浸于武学中?”
“是的,他常说他嗜武若狂,每学一项技艺,必学至十成。因此武功在倪家之内,除少数长辈外,数他最高。他十岁时,其父曾当众宣布,八年之内,谁能在他手内走一百招而不败,便可让其放假三年,而且不管他做什么事,这便是他在秦淮河畔荒唐三年的缘故。”
马护法道:“放假三年,亦不一定要做浪荡子!”
“其时倪立在丹徒有位舅舅,是个老学究,他日间从其学文,晚上才去风流,他能写能画,便是在那时候打下来的基础。”
城主颔首道:“老夫看过其写的破解法,图文并茂,字与画均十分好,此子果是文武全才了。看来你对这段婚姻,必然十分满意了!”
郭莲粉脸又是一红,道:“多谢城主美意。”
城主问道:“为何当时你又不满意,不肯跟他行房?”
“因为当时他太骄傲,又嫌属下不解风情,所以便常呕气、斗气……”
几个老头都忍不住笑起来了。龚护法本身亦嗜武若狂,问道:“当年他在其父手中走了多少招?”
郭莲道:“据他说,他在三百招之内,与乃父难分胜负,当然其父在剑上没有用太多的内力。照他说在招式方面除火候及经验上,他稍逊其父外,其他方面毫不逊色,因为他擅长捉摸每套武功之神髓!”
右副护法颔首道:“他的说法并无夸大,若非如此,岂能在七十天之内,便破解了‘无相神剑’。”
城主问道:“你可知道他为何会甘心在此?”
郭莲心头一动,道:“他很想在迷城内出人头地,因为他认为城主的理想非常伟大,在武林中更是一项创举,而且必能把武技推上新的高峰。”
“只如此么?”
郭莲低声道:“他还说得到属下,十分满意。”心中却道,“倪立啊倪立,我今日如此帮你,不知你懂不懂得感激。”
城主淡然一笑,道:“很好很好,他好自为之,我岂会亏待他!”他抬头一望,叫道,“请马护法及龚护法下去,随时将他俩分开!”
原来,那块石头立在正中不动,但两人此时头顶上已冒出白烟,已至紧要关头。须知这种比拼,最是凶险,谁先收掌,对方之掌力及石头便立即全部撞击过去,轻则重伤,重则气绝,因此城主才要两位护法下场。八壹中文網
原来“天地通神功”威力惊人,犹胜“波涛神功”,本来倪立可以轻胜,但激战中,倪立接触到魏普妒恨的目光,心头一动,暗道:“这场平手,我仍稍胜,又何必赶尽杀绝,而且也不宜让城主完全掌握我之深浅。”一念之慈,战情便呈胶着。
那“天地通神功”最宜奋力一搏,他要保持不胜不败之局,最费精力,是故表面看来,两人均已尽了全力,却分不出胜负。
马护法道:“香已烧尽,老夫喊三声,两位一齐收功,谁不听话,老夫及龚长老便要出手了,而且绝不客气!听清楚,一、二、三,撤!”
倪立及魏普同时收掌跃开,两人神情都有点委顿,一齐举袖拭汗。
城主问道:“两位护法,胜负如何?”
龚长老量度了一下,道:“石头在正中,不偏不移。”
城主道:“这一场便判作和局,两位有意见吗?”
倪立道:“魏兄内力雄浑,似稍胜一筹……”
他话未说毕,城主已道:“点子是魏银牌出的,既然石头在正中,便是和局。”
魏普则道:“属下认为和局十分公平,不过一胜一和,仍未分出胜负,属下欲再比一场暗器。”
城主沉声道:“适才你只说比两场,为何突然又要加一场?比暗器,若是射靶,有何意思?若是面对面比试,伤了谁都不好!希望魏银牌不要把胜负看得太重要。胜固好,败亦欣喜,因为可以鞭策自己日后更加努力!今日印证武功,到此为止,大家肚子早饿了,快上菜来。”
魏普忙行礼道:“多谢城主教导,使属下茅塞顿开,倪兄弟武艺高强,属下十分佩服!”
倪立忙道:“魏兄之武功,小弟更是佩服。”双眼触到他的目光,心头一跳,“你恨我作甚?技不如人,不思进取,却怪起别人!嗯,看这情况,这梁子是结定的了。”他怏怏不快地步上土台。
城主笑道:“恭喜倪银牌,果然年少有为,本座敬你一杯!”
倪立谢了一声道:“属下不胜酒力,诸位前辈一起干如何?”当下众人一饮而尽。
倪立自斟了一杯,举杯道:“适才幸得两位护法解围,属下敬两位前辈一杯。”
上菜后,城主暗中观察,暗道:“这小子胜而不骄,前程不可限量,果真读过几年书,不像魏普那样,一介武夫的作风,心胸又狭窄。”
宴罢回家,已是下午,郭莲连忙替他备水洗澡,服侍周到。倪立道:“为夫连日劳累,今天又恶斗了一埸,想先睡觉。”郭莲又服侍他上床,不久他便响起鼾声。她怔怔地望着他那张俊脸,心乱如麻。
城主让倪立休假三天,倪立头两天都在院子里自己练武打发日子,第三天才又坐到案前,跟郭莲一起研究。他忽然觉得她十分聪明,学得很快,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若是真心爱上自己,自不难成为自己得力的助手,忧的是若是仇人,将是一个劲敌。
于是他道:“莲妹,你说魏普为何会妒恨我?”
“他妒恨你,他为什么会妒恨你?”
“你没有注意他的目光眼神,唉,我也不知道他妒恨我什么!因为我比他更受城主的器重?”倪立稍顿又道,“你又知否他为何要跟我比暗器吗?”
郭莲心头一动,道:“大概他在暗器方面的造诣高,希望在那方面扳回颜面吧!”
“不错,一定是如此。我看他的暗器功夫一定自认比为夫的高明,而且将来一定有机会碰头,他咽不下这口气,一定会想办法胜回一场!莲妹,你肯助我吗?”
郭莲问道:“你要小妹教你暗器手法?”
“是,我看你的手法有点像‘散花仙女’的家数,那是武林中有名的暗器高手呀!”
原来“散花仙女”和唐门的“千臂如来”唐浩、神门的“无所不在”云通天三人被誉为武林暗器手法最高明者。其中以散花仙女之手法最正宗多变,唐浩手法最霸道,云通天的手法最诡异。
“你想学,小妹怎敢不教?只是没有暗器,如何练习?”
“不怕,你先教愚夫手法,他日我先以筷子练习。”倪立道,“另外你可以向城主提出,要练习暗器。因旷日持久,武事会荒废。”
郭莲道:“好!我一定帮你。其实我刚才已帮了你!”当下将他跟魏普在比内功时,土台上诸老的话,复述了一遍。
倪立含笑道:“你也要交差,我告诉你吧,先祖曾经救过武当派的掌门弟子,他感救命之恩,以武当派的‘太清心法’报答,因此倪家学的确是武当派的内功。经你一提,我也觉得魏普的内功,应是东海散人‘波涛神功’的路子,因为他内力如波涛般,一浪高过一浪,源源不绝,十分厉害,幸好武当派之内功素以柔制刚获胜,他倒也奈何不了我!”
“若非今日,连小妹也不知道你内功如此深厚!”
“莲妹夸赞了,土台上那些人才厉害哩!”
“他们都已年近花甲,当然厉害,不过我相信你十年内便可超越他们!”
“我进步,人家也会进步,尤其是内功一途,更是欲速则不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