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首先由龚护法对岳景山。岳景山擅使剑法,使来飘逸潇洒,但仍不失正途。而龚护法之刀法,走的却是猛烈的路子。论内功,龚护法略胜半筹,但论兵刃却又是岳景山使来较具威胁。
这两人上次已斗过,互相了解对方之武功路子,又加上昨天东方永亮及宗本源发过脾气,因此更加卖气力,斗得十分灿烂,而且凶险之至,看得旁人都暗暗替他俩捏了一把冷汗。
三百招眨眼即满。第二场由魏普跟马护法交锋,两人更加卖力。魏普经过一个多月之调养,体力已完全恢复,一个胜在功力深,一个胜在年青力壮,气力悠长,同样是平分秋色之局。
依例斗了两场之后,是午饭及休息时间。倪立知道下午必由自己下场,他不断地琢磨着各种各样的情况。
果然下午第一场便点了他的名,对手却是最厉害的阳关。
阳关道:“上次小哥用剑,不知今日用不用?”
“小可今番想用双掌向阳兄讨教一番!”
阳关对他颇为好感,道:“你年纪较轻,先请吧!”
“如此有僭了!”
倪立先抱一抱拳,当面使了一招“空明拳”。阳关身子微微一偏,让过那一拳,立即还了一记,带起一片罡风。倪立施展雪山童姥所授的“随风摆柳”小巧功夫,与之周旋。
由于有了昨天东方永亮及宗本源之训斥,阳关比昨日卖力多了,攻得格外凶猛。不过尽管倪立如同风雨中的一叶小舟,阳关也没法得手。
倪立觉得自己服了雪蟒血及天山雪莲之后,功力大增,目光锐利,以前对手之绝招,觉得深不可测,难以应付,如今却觉得对手之每招每式,脉络分明,甚至对方一出手,他已料到下半招之变化。因此他越斗精神越盛,斗了百多招之后,已经可以以拙胜巧,用普普通通的“罗汉伏虎拳”、“空明拳”已能招架,不能挡格的便稍为将上述两套拳法之招式改动一下,也能敌得住对手攻势。
又过了数十招之后,由于阳关掌法变化不大,经过近两百招之格斗,变化已为其掌握,便开始进行“创作”。他临时随势创作的招式,每出一招,便把阳关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一步。
如此又过了几招,倪立又有奇招出来。他人已完全沉浸在其中,见招创招,迫得阳关手忙足乱。
在四周观战的同僚,只看得诧异不已。凭谁都想不通,怎会想出这种“怪”招来应敌。只有东方永亮及宗本源两人双眼不断闪动着光芒。
倪立越来越得心应手,主要是阳关功力虽深,但掌法变化不大,利他掌握。
眼看三百招即将届满,忽然倪立感觉到后腰麻穴处,有一股冷风袭至,惊忙之中,倪立扭腰挪开两寸,但觉后腰一痛,一阵阴冷之气,迅速布满后腰。
说时迟,那时快,阳关的那一掌已到了。雷电火石之间,倪立斜飞而起,卸掉一部分掌力,但阳关之功力岂是一卸而能化解的?但见他身子倒飞落地,人便生生地摔倒在地上,嘴角鲜血已淌了出来!
阳关预料倪立一定能闪得开,出现这种局面,他事先完全想不到,是以其他人都围上去看望倪立,只有他呆呆地站着。
东方永亮道:“将他送去司徒大夫处。今日休息,明天继续!”他与宗本源快步离开现场。
顾映红尖声叫道:“阳关,你还不抱他去医治!”
她叫声未了,魏普已抱起他往司徒大夫居所奔去。众人都要跟着去,欧阳正道:“阳兄、顾家妹子,你俩跟老夫去,其他人先回家!”
倪立忽然道:“魏兄,请把小弟送回家里!”
“不行,你伤得很重,一定要去看大夫。司徒大夫的人很好!”
“可惜他也要听令而行。刚才我闪避不开,是因为后腰麻穴,被人以指风封住!”
这句话,使魏普惊诧之至,几乎忘记了跑动。是谁暗算他?他心念未了,倪立又道:“魏兄若是要报恩的,便请听小弟吩咐!”
“好。”魏普脚步一拐,便往倪家跑去,“是谁暗算你的?”
“记住,这件事半点也不能说出去。对方是要置我于死地,若果传出去,对方会立即展开更激烈的行动,小弟又受了伤,恐怕应付不了!”
“城主对你不错,你为何不告诉他?”
“请魏兄想想,是哪几个站在小弟背后的?”
站在倪立背后的只有四个人:东方永亮、宗本源、顾映红和他自己。刹那间,他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倪立又道:“你要小心一点,人家可以把罪名派给你,所以这件事你只能放在心上,甚至尊夫人也不能说!”
魏普手脚冰冷,咬咬牙道:“魏某省得了!十一少,你又救了我一次了!”
“一切小心。对方到底是什么目的,如今还不知道,到司徒大夫家,小弟有点担心!”
魏普道:“我跟顾大姐日夕守在你家里!你应该相信我吧?”
倪立叹息道:“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你越‘献殷勤’,别人越会说你心虚!”
魏普心中忖道:“论到思想快捷,我是大大不如他了。”当下道:“魏某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到了倪家,魏普一脚踢开大门。完颜海棠见他抱着嘴角淌血的丈夫进来,又惊又怒:“魏普,你恩将仇报?姑奶奶跟你没完没了!”
倪立道:“不是魏普,莲妹,你怪错认了!”
完颜海棠急怒攻心地道:“那是谁下的毒手?”
魏普道:“大嫂,倪兄弟伤得不轻,你快引路带我进房,将他放在炕上!”
完颜海棠这才清醒过来,手忙足乱地整理一下炕床,让丈夫躺下。魏普怕她会问些自己答不出来的话,又道:“大嫂,此刻倪兄弟最重要的是静养,请不要跟他多说话!”
完颜海棠知道自己错怪了他,气已平了,忙道:“对不起,刚才我实在太鲁莽了,请你原谅!”
“不打紧,倪立是我兄弟,他对我有大恩,大嫂怎样怪我,魏某都不会生气,也不敢反驳!”
完颜海棠既感丈夫的收买人心手段成功,又深感愧疚,便请魏普到厅内喝茶。这时候,欧阳正、阳关及顾映红刚从司徒大夫处转回来。
顾映红脱口道:“魏普,城主的命令你没有听见吗?怎地不送去司徒大夫处!”
魏普长身行了一礼,道:“这是倪兄弟的意思,他说若魏某将他送去司徒大夫处,便要与我绝交!小弟正不知该如何处理哩!”
顾映红一阵风般冲进卧室,问道:“小弟,魏普说的可是真的?为什么?”
倪立点点头,道:“内伤须以内功疗之,药物是其次……你不要为难魏兄……”
阳关迅速脱下靴子,道:“请大姐扶他坐着,阳某替他疗伤。”
欧阳正道:“不行,你内功太过刚猛,这时候他抵受不住,还是让老夫先来,明天你再来!”他迅速上了炕,顾映红已将倪立扶了起来。
倪立忍着胸腔之疼痛,勉强盘起膝来。欧阳正先搓热了双手,在他胸腹间推拿一阵,然后,盘膝其后,双掌抵在后背上,一股平和之真气,缓缓注入倪立体内。
倪立先引真气到后腰,过了两盏茶功夫,方将阴寒之气迫出体外。接着导气入丹田,出“气海”,直上顶上“百会”,向前流下,在“华盖”、“璇玑”、“紫宫”停留了一阵,返回丹田。再走足阳明胃经,到“膻中”,又停留了一阵……如此过了顿饭功夫,欧阳正已是累得满头大汗,终于不支收掌。
魏普道:“让小弟试试。”他功力不如欧阳正,时间更短,便也下来。接着是顾映红,她功力与魏普相仿,时间亦差不多。
倪立道:“小弟已好多了,诸位不用再为小弟费精力了。”
顾映红将他放倒,问道:“小弟,你觉得如何?”
倪立脸上的笑容仍是那么可爱及和气:“大姐,你放心,小弟不但死不了,而且向你保证,半个月后便能下床!”
阳关嗫嚅地道:“倪兄弟,老夫真……不好意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