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看着这些眼神近似空洞的身影，心里坠入了冰寒。几万条生命的意义从这一刻开始成为了莫忘的奴隶。确实挺是让人不寒而栗。更可怕的是，莫忘之后那一个命令，一瞬间多少人就倒在了血泊中。

但是在莫忘的指导下，洪的部队取得了史无前例的进展。这才短短七天，七天的时间整个西南几乎全部落入了洪的控制。这简直是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洪的功劳，瞬间洪的威望在军中又升到了一个高度。

对于这些莫忘显得毫不在意，他把一切军务都交给了洪，自己闷在屋子里不出来。只是偶尔过问一下进攻部队的进展，顺带给洪提一点建议。每一点建议都是血腥而又现实的，一步一步把部队推向胜利。但是洪总觉得这些命令同时也在把他和他的部下推向地狱的深渊。他和他的部队正在变成一群吸血的恶魔。

但是更让人恐怖的是莫忘手下的另外的几万部队。这些人完全听令于莫忘，一丝不苟地执行莫忘的每一条任务。在莫忘的指挥下，这些部队完成了对每一个城市的整改和清扫。在已占领的区域已经保证没有任何后患。在反抗军聚集的深山里，莫忘的部队竟然做出了放火烧山的事。火光燃起的时候，整个西南都陷入了沉默。无论是百姓，还是正在反抗的西南军，还是洪的部队。都在思考这样的战争最终带来什么。谁都无法给出一个答案。

但是当那大火燃灭之后，整个西南军的反抗意志也随着熄灭了。大批大批的游击反抗军队部队放下武器向莫忘投降。即使士官不愿投降，部下们也会挟持他们前往莫忘的兵营。血色的恐怖笼罩着西南。

莫忘公开了自己的身份，他公开表明自己是为父亲报仇的苏信之子。或许没人信，但是他也不需要有人信。他只是给自己一个名分，公开出场的名分。然后他表示自己会与组织联合，共同扫荡西南，最终完成复仇大业。

游民组织的内部反对联合的声音很是不小，他们认为自己不应该树立这样一个危险而又嗜血的盟友，甚至有人开始指责洪对他们隐瞒这一切。但是很快洪就利用自己的威望把所有反对的声音压了下去，他仍然忍受着莫忘给他带来的血腥和冷酷。为了报答他父亲对自己的那一点温情。

但是每每在夜深人静惊醒的时候，洪还是会思考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如果莫忘变成了一个魔王，那自己又该如何选择。

而夜深人静的时候，莫忘也会惊醒。只不过他脑海中的只有十年前的大火和血腥。那时候谁给了他的家族怜悯？他不能失败，如果他失败了，谁去给紫钰怜悯。时间已经不多了，他面对的敌人又太过于强大。怎么选择早就应该在他心中定下来了。如果不能鉴定，那就会在这条路上倒下。想到这里，莫忘的心就硬了下来。

但是这沉静的夜终于也别打破了，下属的汇报叫起了两个失眠的人。汇报内容很简单，但是却让人心中一惊。

在对蜀城的进攻中遇到了强烈的抵抗，据侦测应该是有人提前收集了残余兵力准备死守蜀城。莫忘追最心的事情发生了。这样以来这一个变故会极大地拖延莫忘的计划进展。他并没有在外人面前发作，只是平静地进行了战略部署。很简单，他命令除了扼守道路的那些部队之外的所有人全部参与对蜀城的进攻。

做完这一切部署之后，莫忘一个人阴沉着脸回到房间，开始了怒吼。门外的侍者听了也是不寒而栗。这一夜莫忘独自一人来到旷野，肆无忌惮地散发着自己的精神力。失控的精神力让旷野里狂风大作。

第二天，莫忘很快恢复了平静，他骑上马亲自带领自己的部队前往蜀城增援。而且勒令所有部队必须在约定的时间之前到达蜀城城下，违令者一律斩首。若愿意做为敢死队第一波冲上城墙便可以免除一死。

这个命令下去后，各个部队噤若寒蝉。纷纷命令部下不分昼夜急速赶路。终于莫忘的数十万大军几日之间便成功地聚集蜀城之下。蜀城被围得像一个铁桶一样，城外的大营连了起来，夜色下点着灯，就像一束美丽的光带。

此时莫忘闭着眼睛坐在大帐中听着部下的汇报，他占着本应该属于洪的主座。组织里的成员一个个看着莫忘很是不满。但是他们看洪没有丝毫不满便也不好多说，只不过在私下里会有很多抱怨罢了。

“根据探子的消息，聚集部队的是魏琼在位时遣送出去的一个失势的将军。原本他在西南军里已经一点官职都没有了，但是作为一个老将军他在西南中有着过人的威望。所以在他的努力下还是有很多人追随他。”

“不要这么多废话，我只想知道现在城内的情况！”莫忘一声断喝让汇报的使者手中的卷宗吃差一点掉在地上。

“城内现在共有部队八万多人，基本上都是各地的残军败将。但是已经被重新整编。四面城墙都有比较不错的守城措施。城内的粮食和水源都十分充足。就目前情况来看，敌人是希望据守孤城等待援军。”

“好一个据守孤城，等待援军。”莫忘这句话说得是咬牙切齿。“他们这是看到了我的软肋了么。”

“我们下一步的作战应该怎么部署呢？”洪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着。

莫忘斜倚在座位上，手托着脸，疲惫地说出两个字：“强攻。”

他无奈地说出了事实：“在这种形势下我们没有任何好的计谋可以使用，敌军选择了最保守的方式，也就是说他们绝对不会给我们在城外决战的机会。而我们又拖不起。至于引蛇出洞也不可行。敌军不可能看不出我们的意图。也就是说目前只有这么一个方案，强攻。”

论战路能力，一个帐子里没人敢说自己能够超越莫忘，所以没有任何人对莫忘的说法提出异议。所以每一个人都在继续等着莫忘的下一步计划。

“不过就算是强攻也是可以玩出来花样的。”莫忘的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这是一丝冰冷的笑意，整个房间里瞬间因为这一丝笑意变得极度冰寒。每个见识过莫忘手段的人都知道这个笑容几乎就是死神的来信。

“传我的命令下去，明早天一亮就展开进攻。集中所有优势兵力对西门一面进行进攻，别的地方不用去管它。”

“但是敌人如果突围了怎么办？”

“他们能突到哪里去呢？”莫忘一声冷笑。“他们能依据的只有这一个蜀城了，失去了蜀城他们就失去了一切。所以他们是不会离开这里的。我们把所有优势兵力全部集中在一面。”

“但是这一面受到的抵抗一定会非常强烈吧。”

“我是说集中优势兵力，但是我没说要投入所有兵力。一面的话我们的部队也不便于展开。所以我们会留出来一定数量的部队等待部署。一旦对方有任何一面松懈，我们就派出他们进行进攻。”莫忘详尽地讲述着所有的计划。“敌人是打不过我们的，它们不会指望击退我们，他们只是希望能够尽量拖延时间。所以他们一定会打得畏畏缩缩，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他们已经败了。”

莫忘最后起身说：“现在所有人回去休整准备，明早天一亮，即刻进攻。”

众人领命退下后，莫忘一个人走出了营帐。他现在恨不得飞入蜀城，找到那个该死的家伙，活剥了他。但是他压制住了这种想法。以他现在的状况进入蜀城就是找死。

现在他只能平静下来等着明天的进攻。他知道无论自己采取多么高明的战略都无可避免的会被拖延时间。蜀城是一座雄城，再高明的战略也不可能一日之内将其攻下。所以现在他已经快要输了。

计划中西南并不一定非要控制到自己手上，现在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洪率军在西南牵制住赤国国主的兵力和注意力，自己可以前去西北和黑钰会合。这样的话就意味着把黑钰和他的组织彻底放弃。虽然显得残忍了些，但是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这一刻莫忘真的犹豫了，战机只在一瞬。如果他不把握的话，就会在西南这个棋局上输得很惨。到底应不应该放弃呢。莫忘一遍又一遍的诘问着自己。不得不说在西南的这些日子里，莫忘还是和这个组织有着一定的感情的。并且洪也是自己父亲一手培养出来的人，饱含着父亲的心血，而且洪对他的照顾和帮助也是尽心尽力的。对此，莫忘心中也是微微一暖。

天上的月亮慢慢下沉着，明天早上天一亮，两军的部队就会开始厮杀。莫忘必须在那之前做出选择。他已经厌倦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