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在帐中徘徊的时候，洪竟然前来求见了。莫忘心中一动，莫非是洪觉察到了什么？

“你现在为什么不去休息？时间不多了，明早部队还要你来指挥呢。”莫忘罕有地对洪露出了一点情感，这一丝关心的确出乎了洪的意料，同时也是让洪心中一暖。

“我是来跟你商量一下明早进攻的具体事宜的。首先就是先头部队的选择。”

听出来洪的来访是为了公事，莫忘也是松了一口气。他轻松地说：“啊，这个啊，已经定下来了。我的那些部队要作为先头部队进行第一波进攻。我的部队会完全听令于我，而且他们被我控制之后，损耗起来也没什么损失。”

“不可以。”洪的眼神异常坚定。“那些部队暂时不能动用。”

这话让莫忘心中一惊，他想不出为什么这样做不行，难道是洪对于自己控制部队思想的行为感到不满？他没有说话，示意洪继续说下去。

洪顿了顿，开始解释自己这话的原因：“我们现在的局势的确不容乐观，我们被拖在这里其实就是已经输了。这些你心里明白，我心里也很清楚。即使攻下了这座城池，我们也失去了和赤国国主对峙的最好时机，若是攻不下，下面我们面对的就是赤国国主和西南残军的双面势力。所以你必须留下一只可以动用的部队保证自己下一步的安全。我的部队不会听令于你，一旦我死了，这些人就算不土崩瓦解，也会被我的那些兄弟们分开。你知道，他们对你的态度都不怎么好。所以你必须在你身边保护自己。”

听了这段话，莫忘确实是惊呆了。他没想到洪竟然会如此为自己着想。他也曾想过保留实力，但是他可想而知自己会面临的阻力。但是这件事如果让洪提出来就完全不一样了，洪的部下无论如何也会听从他的。但会死如果这样做的话，他会彻底在组织里失去民心。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洪开口了。“其实我们已经输了不是么，目前的形势来看，我们组织面对的压力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强大，一但赤国的增援来到，我们逃不了覆灭的命运。你这时候最好的选择不正是应该放弃我们么？”

莫忘还是沉默着不说话，或者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洪并不是傻子，自己做的事洪都看在眼里，当然也会有自己的想法。本来莫忘以为洪的想法会是深深的不满，但是没有想到直到现在洪还在为自己着想。

“莫忘，我知道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你一定是有着让你想守护的东西，所以你才会像现在这样不择手段。我也曾像你这样，为了自己的那点执着不择手段。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既然已经做了，就不要再停下。你已经成为了血腥恐怖的化身，那么就把鲜血的口子撕得更大些。让恐惧和鲜血把世人慑服。不只要在这里畏畏缩缩。”

洪以一个坚定的眼神和莫忘对视着。他的意思莫忘已经读出来了。那就是让莫忘走，自己会带着这些部队做完最后的牺牲。所有的人或许都会死在这片土地上，但是莫忘和洪都不会在意。

“我明白了。”莫忘闭上眼睛。但随即就再次睁开，这次睁开的时候，眼中射出的是无人可直视的精芒。“但是，谁说不择手段的情况下就一定要拍屁股走人？你们放心吧，我有办法的。我可是那个男人的儿子。”

莫忘深吸了一口气，拍拍洪的肩膀。“你赶快回去休息吧，明天的计划照常。我今晚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下面的事情还要你来帮助实施。”

洪听了也就不再多说，他相信莫忘。但就再洪快要走出帐门的时候，莫忘在身后叫住了他。“那个，还有我要跟你说一声谢谢。”

“在我眼里，你其实还是一个孩子啊。”洪转过身来，眼睛里有着一丝怜爱。

这句话却是深深刺到了莫忘内心最深的地方。十年了，除了他的师父，还没有人这样看着自己，没有人笑着温柔的对自己说你在我眼中是一个孩子。

居然有一丝泪光在莫忘的眼中闪现出来。太久太久，他的眼泪似乎已经干涸了。但是今天他却无可避免得被深深打动。

洪的身影消失在帐外，莫忘的心结也就此解开。他会到帐前的地图旁。开始研究今天的作战计划。

夜色如水，但是这夜色下的血腥味确实隐藏不住了。所有人都预见到，这一战结束后。蜀城的空气会在几年内都是血腥的。但是谁会去在意呢？

很多人会在意，死去的士兵，受到波及的百姓。但是莫忘不会在意，时间也不会在意。这就是战争和战争带来的历史。

一夜未睡，莫忘却没有觉得丝毫疲倦。这就是强大的精神力给他带来的诸多好处之一。他走到帐外的高台上，看着一对对整装待发的士兵，心中也难免会生出一丝感慨。这些士兵的命运几乎已经定了下来，那就是做为第一波炮灰面临死亡，但是这些士兵都是组织里的精锐。他们从出生下来到现在唯一的意义就是参与战争和赴死。面对着这样的部队，莫忘仍然是感到一丝悲哀。他们的命运和自己控制的那些部队又有什么不同呢？一个是瞬间的控制，一个是长久的影响。但是结果都是造就了战争的机器。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也是不会在乎别人的生命的。

一声令下，数千名先遣部队冲向了蜀城的西大门。尚未到达城下的时候，城门上的箭雨就让部队倒下了一大片。但是这样的牺牲丝毫没有给部队的移动速度带来任何影响。很快先遣部队的云梯就搭在了城墙之上。十几米的城墙又成了一段死亡的距离。每向上一步都会有士兵重重地从上摔下。但是这些牺牲都是无法避免的。攻城战的残酷是所有人都有所了解的。

第二批部队已经做好的准备，只等着莫忘的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踩着战友的尸体向前进发。面对同样的命运。但是莫忘的命令迟迟不发，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士兵的尸体在城墙下越积越多，眼看着这数千人的部队就要全军覆没。下面请战的声音越来越大，但是莫忘还是沉默着。

死亡距离终究还是被士兵的生命填住了。先遣部队中终于有人登上了城墙。一个，两个，三个。登上的人都不是平常之辈，所以很快就在城墙上撕开了口子。城墙上的弓箭手的队形也终于被打乱了。

这时候莫忘的命令终于下达下去了。第二波部队又是几千人带着云梯和撞城锤开始了进发，这一次遇到的阻拦就少了很多，因为城墙上的战斗还在激烈的进行着，所以第二群人很快就在城墙下站稳了脚跟。

随即一架架云梯再次搭上城墙，冲城锤也开始了最后的组装。城上的部队看到这番景象后也是不慌不忙。城墙上的几个洞口打开了，一股股沸水和热油从城墙上流了下来，这些正是守城的利器，早在苏信掌管这里的时候就开始了这些设施的建造。

既然苏信参与了建造，那么莫忘就不可能没有准备。冲撞车迅速被展开，披着铁皮的上板护住了大多数士兵，但是还是有很多士兵被热油和沸水烫死烫伤。但是相比较而言这已经是极小的代价了。

在复仇的呐喊下，冲撞车开始轰击城门。轰轰的声音像丧钟一样敲在守城士兵的心上。所以在城墙上稍有余力的士兵都会搬起石头砸向冲撞车。但是这些冲撞车的坚固程度显然出乎了士兵们的预料。在石头的轰击下也只是微微颤动，继续着一下下的轰击。

而此时此刻更多的士兵登上了城楼瞬间局势对守方变得相当不利。城上的士兵们已经无暇顾及下面的冲撞车。而城内撑着城门的士兵更是知道这样的坚持是没什么用的，单纯的抵住城门是阻挡不了这些巨大的冲撞车的。

果然，在冲撞车的持续冲击下。城门果然开始了松动。一点那有了松隙，下面就十分危险了。几下简单的冲撞，城门就轰然倒塌了。

眼见城门已经倒下，莫忘手下的将领无不大喜。战斗才进行了两个时辰，最外层的大门却是已经被攻下来了。这时候第三梯队已经做好战斗姿势准备开始冲锋了。但是莫忘却下达命令，让城门下的部队不得进入的城门之中。这个命令让所有人不解，尤其是城下的士兵。这个时候若是退缩，那么战友们鲜血换来的战果岂不是就要付之东流？所以接到莫忘的命令之后，只有两架冲撞车停止了进攻，其余的部队都冲入了城门，打算进行进一步进攻。

就当他们进入城门的那一瞬，一声巨响发动了。原本立放城门的地方又降下来一块巨大的铁块。瞬间把还没来的及进入的士兵压成了肉饼。而已经进入的士兵们则彻底失去了和外界的联系。只不过片刻功夫，就被守军围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