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卫川这个人浑身上下拿不出一点好，但有一点，这个人只要有好东西，他就好说话。苟岁岁再三保证自己会遵守青川农场的规矩，黄卫川这才叫来一个叫刘三的小队长。黄卫川先是让苟岁岁去门外等着，嘱咐了刘三一阵。刘三从办公室出来，上下瞅了苟岁岁几眼。他面上的笑意很不友善，随即才带着苟岁岁去找人。“来咱们这儿的人，可不是来享福的，喏，你看，这些还是正经的工人，根正苗红的革命同志，也要下苦力。”

刘三在前头带路，一边不忘说话吓唬苟岁岁。苟岁岁随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原本她以为青川农场那破败的大门以及门口内纷乱的场景就是全部。没想到，办公室后头，更是一片混杂。各种动物的粪便气味哪怕是冬日里也让人屏息。工人们拿着工具挥舞胳膊，就算是刚过年，这农场里也没有一点节日气氛。刘三回头扫了一眼苟岁岁没什么表情的脸色，扭过头去。走过一排排简陋但像模像样的房屋，过了近半个小时。成排的房屋消失，隔了一大片空地之外，被凿出来的矮矮的崖洞边上，挤着一个又一个不挡风的矮棚。苟岁岁见到这副场景，很是难以置信。先头那些房屋住人已经是勉强，这株在矮棚里，怎么生活呢？刘三停下脚，注意到苟岁岁神色的变动。“那里就是被批坏分子居住的地方。”

刘三看了看苟岁岁。他舔了舔唇瓣：“你家什么人在这儿？”

苟岁岁这才回了句：“爷爷奶奶。”

刘三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哟，老家伙的话，更不好过了，怎么样，要不要哥哥帮你打招呼帮着照顾照顾？”

苟岁岁眸子沉了沉，随即看过去：“条件。”

刘三眼里的淫笑不加掩饰：“还挺上道的，你说说什么样的条件，我肯冒着危险帮你照顾人？”

他没有明说，但看着苟岁岁的眼神越发黏腻。目光中明目张胆的打量，好似穿透苟岁岁身上厚重的衣服，从她的脖子往里头滑。苟岁岁眼神一厉：“黄主任应该不知道你私下的举动吧？”

刘三这个人，苟岁岁听过一嘴，不是什么好人。他是矮棚区的小队长，若是得罪狠了，不将这个人按死，那遭罪的会是谁可想而知。初来乍到，苟岁岁还留有余地。果然，刘三一听她提黄卫川，当即收敛了。不过还是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小丫头，别不识好歹。”

说完，刘三大步走向矮棚区。排房区的工人都还在干活，矮棚区的坏分子们自然更不可能休息。这周围一大片地区，都是他们工作的地方。刘三抓起胸前的口哨吹了一声。留在矮棚区做饭的人出来了：“刘队长。”

“你家人叫什么？”

刘三扭头问苟岁岁。苟岁岁：“苟利民是我爷爷。”

刘三扬声：“苟利民两口子在不在？”

做饭的那人看了苟岁岁一眼：“在的，苟利民生了病起不了身，陆蔓华陪着呢。”

冬日里青川农场取水不是很方便，渠道冻住了，矮棚区气味比前头养家禽的地儿还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