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牛真身是条淡黄色蛮精致的小龙，乍一看上去远不如其他弟兄们威风凛凛。伏燨也曾经抓到机会就嘲笑老大形貌实在娘娘腔。可老大毕竟是老大，是龙族父王母后第一个孩子，自然有些偏爱，从任何方面都是最巅峰的。在伏燨眼里，其他兄弟多多少少在某方面少根筋，而自己在很多方面同时少了很多根筋，老大就没有这些情况。看着老大清澈的黄水晶一样的瞳孔，伏燨霎时晃了下龙头：“我怎么没想到！”说完腾空而起，眨眼见消失在远处。

“哎，我还没说完那，那个药引，别用太多啊——”囚牛也不知道伏燨能不能听得到。囚牛不是喜好八卦一族，但是它真心很好奇，伏燨口中的“笨蛋”究竟是谁。

伏燨一边飞一边骂自己，是啊，自己是一条拥有永恒生命的龙啊，还有什么药引，比自己的血液——龙血——效力更大啊！

虽然绝大多数人眼中，龙血不过是一种传说。例如希腊神话中的战神，宙斯和赫拉的儿子阿瑞斯，素来被视为武勇、强力的象征，据说，在他少年时期，曾孤身一人杀死了巨龙，并将全身都沐浴在龙的血液（即龙血）之中，因而成就了刀枪不入的金刚之身。但是，他洗澡时，一片树叶恰好粘在了身上，遮住了左边肩胛下一小片皮肤未接触到龙血，而这一小块区域也就成为了他的死穴，后来在众神的战争中被敌手利用。

无独有偶，在北欧神话中，也有那么一位著名的英雄齐格飞，曾得瑟地亲手杀死了一头魔龙法夫纳，而且也不按照常理到小溪泡泡澡、去去汗味，反而不嫌味道难闻，并用龙的血沐浴全身，从而拥有了钢铁般坚韧的皮肤。当然，在这个传说中，齐格飞犯下了和阿瑞斯同样的错误，洗澡时没注意，在自己的膀后因为一片树叶的遮挡而留下了一个死穴。后来在他的部下的叛乱中，他就死于此死穴——也那么“碰巧”一把剑正好刺中了那个小小的死穴。

后来伏燨能静下心看书的时候，看到这些传说，毫不犹豫定义为胡扯。首先，龙的血既然那么厉害，洗个澡就让人类脆弱的肉体金刚不坏，它自己是怎么被人类弄死的？其次，自己是龙，还是混沌初开始华夏大地上诞生的龙族，偶尔流血，随因“机缘巧合”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血腥气，也绝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不要说泡里面，闻一闻都昏倒。由于欧美人本身体味就人浓烈，同理推断，外国龙肯定比中国龙味道更冲些，何况龙的体积都超级大，一大盆龙血不把人淹死也能熏死，还洗澡？吹什么牛！再次，就算有人侥幸泡了个澡，之后难道不用清水洗澡吗？还不臭死了！怪不得两个英雄最后都被人干掉了，自己部落里有这么个移动的露天垃圾场，确实难以忍受！综上所述，龙血应该某些效力没错，但是能为人类所用就不一定了，估计是人类为了自己的面子编出来意淫的。

不管怎样，龙血确实具有某种神奇的力量，可以充当魔法物质及魔法药水的原料。在古老的中国，这种魔法原料换种说法被称为——药引子！

囚牛确实了解自己的弟弟，伏燨飞回渭水河畔，还没彻底降落到地面上，就用尖利的前爪在自己左臂上划了好深一道口子，眼见鲜血淌出来，才想起自己没找个东西接着。伏燨干脆不理会自己的伤口，先跑过来看小白马。小白马后腿肿得发亮，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到它的呼吸了。伏燨把草药重楼放进嘴里嚼了嚼吐在掌心，另一只爪子在伤口上抹了一把龙血，双爪合上来回搓了几下，暗骂自己没脑子。刚才也没问这药是敷在伤口上还是吃下去。伏燨来不及多想，一半外敷，另一半掰开小白马的嘴巴塞了进去。之后，伏燨第一次体会到听天由命的无助感觉……

青鸾岛的主街上人烟稀少，北方的树木叶子基本掉光了，这个季节来海边还是挺有创意的。林帅心中充满得逞的鬼祟，脸上是抑制不了的兴奋。小雁在高速路休息站的时候就提醒她，别那么容易被人看出来。林帅不以为然，看出来更好，如果戴瑞克也有这心思，今晚的事还用费劲吗！

何清涵提早预定了宾馆房间。这是一家部队疗养院，很少对外营业。此时已经是旅游淡季，别墅式的宾馆只开了一幢，接待部队内部来附近开会的领导，或是偶尔有兴致、不太正常的客人——例如眼前四个青年男女。

前台服务员裹着大棉衣几乎要睡着了，对四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客人本来嫌弃得很，但是借助大堂稍嫌昏暗的光线看清了几个人的颜，瞬间精神大振。这两个帅哥和其中一个美女也太出众了，简直亮瞎眼睛，难道是哪个明星组团过来偷偷度假？服务员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他们演过什么，可是明明就是明星的气派啊，他们还带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不用问，是个助理。

究竟来干什么？服务员脑中一通八卦，殷勤地安排了一楼的两个房间。两个帅哥走进其中一间，美女带着助理走进另一间。

林帅一进房间就乐开了花，虽然是两个单人床，但是好宽大啊，躺上去还很舒服。林帅喜上眉梢：“这何清涵真靠谱，订了这么好的地方！”

“哼，看来没少泡妞！”小雁冷冷道。

“人家是公司副总，肯定有很多接待客户的工作，也不一定是为了泡妞啊！你能不能阳光点！”

“你少替他说话！别受了他的蛊惑，这家伙看上去斯斯文文，总感觉哪里有古怪！”

“哪里古怪？不就是喜欢你，还不受你待见呗！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我这不是来了吗？机会不能总有，看他能不能把握！”小雁不置可否。

“何清涵也挺可怜，想追求你还要借口撮合我和戴瑞克，反正不管怎样，我是最大受益者，多谢雁姐、清涵哥！”

“别把自己放在那么低的位置，也许最大的受益者还是戴瑞克那！”

没说几句，戴瑞克过来敲门，请两位女士收拾一下出去吃饭。林帅一步就要迈出去，小雁眼疾手快拉住她回应门外：“好的，我们五分钟后前台见！”

“你要换衣服吗？”林帅奇怪道，照她看来，小雁随便裹件被单出去，都美得一塌糊涂，穿什么都无所谓的。

小雁叹了口气：“大姐，我刚才在车上没好意思说，怕你听了各种不自在，你的衣服破了，就在这儿！”说着，指了指林帅胳膊下方的位置。林帅跑到穿衣镜前一看，果然靠近腋下的地方，破了个大洞。林帅想着刚才戴瑞克就坐在旁边，可能也看见了，立刻觉得世界灰暗了，简直不想出门。都怪自己，就穿平时的帽衫得了，轻松自在。昨天晚上思来想去，居然找出一件卡其色修身高领衫。那是自己20岁出头装优雅女子时的装扮。

一头黑色长发绾成高高的发髻，黑色、咖啡色、浅棕色、卡其色每种颜色不同却款式一致的贴身高领衫，显得脖子长皮肤白身材匀称；下身一条黑色百褶长裙，遮住下半身赘肉，再蹬一双五厘米左右的高跟鞋，颇有高校教师的典雅风范，颜值巅峰时圈粉不下上百人。要不是偶然看照片，林帅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有过那种淑女人生。

这次的行程，林帅觉得有必要女性化一些，虽然头发仍旧短得扎不起来，穿长裙也不怎么合适，但是压箱底的高领衫却是提升女人味的不错选择。只是林帅没考虑到，太久不穿的东西，也会老化，而且自己也确实没有想象中那么消瘦，穿上没一会儿，腋下就出了个大口子。丢死人了！林帅只想一头埋在被子里，将自己闷死过去。

小雁催促道：“多大个事啊！我是无意中看到的！你换下来不就行啦？处女座纠结到什么时候，别因小失大啊！再说，戴瑞克不会因为衣服破了就不喜欢你的，兴许还觉得你可爱呐！”

“骗谁啊！可爱？觉得我又傻又邋遢吧！真是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好，你和自己在这儿较劲吧，我要去吃饭了！我就和他们说你晕车好吧！”

“别啊！”林帅一下子跳起来，换上自己最熟悉的白色帽衫，把高领衫恶狠狠扔进垃圾桶，过去的东西确实不必再捡回来。

青鸾岛是一处历史痕迹很重的海滨度假区。旧时代，许多外籍人士、军阀、官僚、资本家纷纷到这里建筑别墅，并建有饭店、酒吧、跳舞厅等娱乐设施，成了一个异国气息浓郁的避暑佳地。新中国成立后，又新建了不少休养所、疗养院、饭店、宾馆，规模比过去更大了，成了北方很有规模，很有口碑，设施比较齐全的海滨避暑胜地。

记得，是“避暑圣地”，而现在，是冷得鼻涕横流的季节……

旅游区的淡季，餐馆很多，但正常营业的却极少。四个人在城里转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在海鲜市场旁边找了一家小饭馆。饭馆不算大，陈设也不够新，一个女人背冲门口坐着嗑瓜子看电视，看得出最近生意清淡。

伏燨走进门开口道：“请问这里营业吗？”

“不营业开门干什么？我不早就回家睡大觉了。”女人没有回头，口气挺冲。小雁皱眉想离开，何清涵拦住她：“算了，其他地方好像也没开门，将就一下，要不我们只能去吃麦当劳肯德基了！”

伏燨一笑：“是啊，拿菜单来吧，我们点菜！”

女人懒洋洋站起来，浑身没骨头一样，扭着腰踱步到柜台前，朝后厨喊了一句：“准备着，有客人了！”后厨没有声响，女人尖声大叫：“死到哪儿去了？生意来了，快干活了！”

林帅吓了一跳，这老板娘还真暴躁。

后厨终于有了响动，一个留着寸头的小伙子探出身子：“来了来了，您各位先点菜，马上就好啊！”

这还像个做生意的，四个人舒了口气，女人拿着菜单，直愣愣地塞到伏燨手里。女人大约四十岁左右，小麦肤色，长眉凤目，一头乌黑的长发编得很好，用一根样式简单的黄铜簪子盘在头上；身材偏高偏瘦，手长腿长，若不是眉宇间含着煞气，看上去倒还有些成熟风韵。

伏燨接过菜单，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微微感觉有些异样。在海边，尤其是餐厅里，有腥味太正常了。可是这股气息不同于大海里生物的味道，而是……

伏燨心中警惕，表面上若无其事，开始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