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别过树妖，哪知道栾易立马打算飞起来跑路。阮月如拦住了他：“你跑什么啊？”

“怕那个佛门弟子待会追过来啊。”栾易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那个佛门光头刚才被你送到天上被雷给轰成空气了都。”阮月如好气又好笑地说到，“我说你该不会真的失忆了吧，之前发生的事情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那个僧人被我送上天，还被劫雷给轰击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无双，你们两个一五一十地都给我讲一遍，绝对不要有什么疏漏。”听说自己似乎无意识中又将人给杀害，栾易的心剧烈地起伏着。上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阮月如的父母被杀害的时候，恰逢遇上了金斗金雇佣来的筑基期杀手。自己战斗到脱力，失去了意识。清醒的时候那杀手虽然已经逃遁但还是死在了路上。

两人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后，无双看着栾易阴晴不定的脸色，不由得十分担心。

众人一阵沉默，就连阮月如也确信那真的是栾易无意识中做出的事情，栾易本人一点都不知道。

“我怎么会有那种力量，如果不是你们两个亲口跟我说出来，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栾易靠在树下坐了下来，双眼盯着自己摊开的手掌发呆，“身体被雷海吞噬一点事情都没有，单手掐断雷电。这也太玄乎了一点吧。”

被无双这么一说，栾易觉得自己的身体中难道隐藏着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只会在自己遇到特殊的情况时出现，并且自身的修为暴涨？这好像说不过去啊，先不说有没有转世投胎的可能，就算有那也是记忆全部消除，所有的灵魂都是属于他栾易自己的。

“无双，你一直待在我身边。你觉得我有双重人格吗？”

“双重人格？”无双不解。

“嗯……大概就是突然变了个人一样的那样，会不会在我受到重伤那种时候发生。”虽然各种玄幻小说里面主角双重人格可以在关键时刻转化的事情都是扯淡。这种时候栾易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最清楚，但现在连自己的身体都有秘密，栾易全然没有安全感。

“好像有那么点意思，不过又不大像。受重伤的时候大家都会晕过去的，那种时候师傅你也一样，没看出来有什么差别啊。就是有些时候，唔，像上一回就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那样，样子很恐怖，冷静地可怕，浑身充满杀气。就好像是，对了，就好像是发狂了一样。”无双想了想，觉得还是这个形容词比较适合。

的确，发狂的人在病发之后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一无所知，几乎是本能在操作着事情的运转。

说完无双还是皱起了眉头，这一回栾易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上次是冷静的野兽，充斥着杀意。而这一回，栾易几乎成为一个不可战胜的天神那样与天激斗。根本不是在一个数量级的。“果然还是不一样啊。上一回师傅你打败那个杀手就用尽全力了。这一次的劫雷威力就连凝丹期也承受不了啊。而这段时间师傅你本身的修为根本没什么增长。就算是发狂之后有增幅，这次也和上回不一样。”

“嗯，我大概知道了。以后我尽量避免自己失去意识的情况发生。如果又变成今天这样的话，无双你一定要及时把握唤醒。今天我又害死一个人了。”说着栾易又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默默不语。

阮月如在一旁看着，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想了想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个男人的性情也太过诡异了一些。“之前那十八个人不都直接间接死在你手里吗。今天只不过是一个人而已，也至于这样子沮丧？”

“害人之心不可有。”栾易摇头，“你不懂。之前是之前，他们作恶多端手中已经有很多条人命了。上天让我遇上了他们，那就是要我来完成最后一环，让恶有恶报。今天的僧人不一样，即便他想要杀我们几个，也不是十恶不赦色的人。”

“人命还有差别？到底是不是作恶多端十恶不赦只有阎王查一查生死簿才知道。你就这么确信一个随口能说出杀人两个字的僧人以前没干过这种勾当，不见得吧。”阮月如不屑地哼哼了一句，“不要怪我说的难听，在我看起来，你那点小心思就是虚伪缺少担当。”

“虚伪？”阮月如的话让栾易如遭雷击：人和人就应该有区别。好人不应该杀作恶多端的人才要惩戒。

“就是虚伪，你不是阎王不是神仙，凭什么来评判一个人的是与非。杀和不杀明明在你一念之间却要用什么大是大非的理由来粉饰。”阮月如其实内心很想说你这是即想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想想这句话太过分了些这才按下不表。

“月如姐姐你不要再说了。师傅想的东西跟你理解的不一样的。”无双愁眉苦脸，急忙拉住阮月如开始打圆场。

栾易走的是自己开创的圣人之路，除了无双之外就连禾木也只是臆测而已。跟阮月如讲实话那是不可能的，即便说了也只会被阮月如嗤之以鼻。

现如今圣人大行其道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圣人消亡，圣言不再。整个修炼界愿意走圣修者道路的都少的可怜。先不论正宗修士中的圣修门，一个散修整天沐浴着打打杀杀还扬言要做圣人，不被人喷死才怪。

就算阮月如真的能理解。修炼界固有的圣人之道便是手不沾人性命，而栾易的道与此相距甚远。

自己开创的圣人之路，跟疯子没什么区别。

栾易和禾木交流的一个月中，只要不涉及门派幸密便无话不谈。真要说起来栾易算得上半个正统修士，有些想法和散修格格不入。即便是扬郡的散修，大多也不知道什么是道，只是一味地提升修为而已。

不入道，便是瞎子一抹黑，在栾易和无双眼中，包括阮月如在内的扬郡修士，大多数都也只能算超级凡人。

“算了，不说了。你师傅的修炼还真是离奇古怪。”阮月如摆了摆手，看到栾易消沉的样子，心中也有些后悔。我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一点？

一路上，栾易沉默寡言，阮月如的一番话对他内心产生了巨大影响。他一直在自问自己追寻的到底是怎么的圣人之道，自己评判对方又是以怎么样的标准。

得到的答案莫衷一是。好像我还真的是没有评判的资格啊。栾易口中喃喃自语，迷失在自己的道上。

“师傅……”无双听到栾易嘴巴里念叨着什么，轻轻碰了碰他。这才发现短短半个小时走下来，栾易居然变得十分憔悴。

“师傅你千万不能对自己的道产生怀疑啊。”见到栾易这副样子，无双突然想起来期初栾易让她修炼诚心正意和养气凝神境界的时候说过的话。一个修士最重要的就是坚韧的道，要对自己的立场毫不怀疑。

修炼界也有和红尘界一样的各种传说。什么西游记，封神演义之类的小说栾易更觉得是有人在修炼界中走遍四方才灵感突发写出来的东西。

给无双举例子的时候栾易便用了西方使者点化十二金仙的故事。叛道礼佛，这十二金仙中的几人从那之后便没有长进，看似变得更加强大了，不过是外强中干借助法宝而已。

无双将栾易与她讲的故事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了栾易，一脸忧色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这样有不有效。阮月如自然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侧耳听着无双讲的故事，不由得连连摇头。连神话传说中的神佛都搬了出来，完全是无稽之谈。

“道心啊师傅！”无双连连提示道。

再这么下去，恐怕栾易从前的努力都要付之东流。想到这里，无双不禁对阮月如起了些反感。“月如姐姐你难道就不能看看情况再说话嘛。”

“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阮月如大为困惑，自己真心实意说了几句话，虽然难听了些可也没说错啊，怎么就突然又怪到自己头上来了。

“站在你的角度是没错。但是你知道嘛，刚才要是换了其他人，在你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就会让你永远都闭上嘴巴。”

此时心里更是觉得阮月如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冥顽不灵，根本不知道修炼的方法。

阮月如双脸发红，被情同姐妹的人这么说的感觉就像在咒自己快点死一样。情不自禁地太高了语调，声音之中带着点哭腔：“你们师徒两个今天都吃错药了吗，为什么偏偏要来针对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啊！”

“好了，无双别再说了。”一直沉着脸的栾易依旧面色枯黄，无双张了张嘴还是把话憋了回去。看着无双也是一脸委屈的样子，栾易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摸了摸她的头发，“我的道心还没那么容易崩溃，你就不用给我瞎操心啦。”说着栾易又看向正对着他们情感复杂的阮月如道，“月如小姐也消消气吧，你们两个都太较真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