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如附骨之疽,紧紧跟着小方追进了松林,但进入松林之后,黑衣人才发现小方简直比山中的猴子、水中的鱼都还要难抓,有几次他明明伸手就可以擒住小方,但小方总可以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去。黑衣人也不着急,在他看来小方已是穷途未路,即使现在小方可以利用地形、环境多次躲过他的追击,但只要时间一长,小方无论是在体能上,还是在反应速度上都会下降。而只要小方敢逃到旷野上,那个时候也就是小方的死期。而小方也似乎知道这一点,所以一直在树林里转圈,但即便小方使尽浑身解数,也只能堪堪保命。——当萧影两记手刀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砍向黑衣人时,黑衣人眼神微微一惊,他想不到萧影在身处绝境之时居然还有能力反击,而且他的反击如此犀利、如此刁钻。一把手刀砍向黑衣人的脚踝之处,另一把手刀却绕到黑衣人身后,砍向他的背部。黑衣人眼里忍不住流露出赞赏之意,如果萧影只求阻敌,两把手刀正面向黑衣人攻去,那黑衣人只需要再来一道弯月,不但可以击碎萧影的手刀,甚至还可以反杀他。虽然这两把手刀攻击的速度不可谓不快、攻击的角度不可谓不刁钻,但黑衣人却没有任何惊慌,他微微侧身,闪过击向脚踝的手刀,然后反手一拳,雄厚的玄气击在手刀之上,顿时将那把手刀击散。但就在此时萧影也已经躲过杀人的弯月,冷静的看着黑衣人,静静调整自己的呼吸,因为他知道今天晚上他将面临最大的挑战,而且很有可能丢掉性命。但此刻他却没有丝毫畏惧,甚至隐隐还有些兴奋。他冷峻的脸上流露出难以明状的表情,眼神里闪过难以觉察的野性,而体内某种一直被压抑的东西开始释放。黑衣人的眼神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因为他萧影正慢慢起了某种变化。虽然萧影的外貌、身材没有任何变化,但黑衣人却明显感觉到萧影的气息、气势都在改变,而且这气息和气势还在不断增涨。黑衣人突然眼睛一亮,喃喃自语道:“难道是你?”
——叶知秋皱眉道:“被刻意抹掉的历史?历史还能被抹掉?”
任逍淡淡说道:“历史也是由人书写,自然也可以被抹掉。”
叶知秋好奇的问道:“被抹掉的历史是什么?”
任逍道:“人战胜神成为九州大陆的主人。”
叶知秋又呆了呆,忍不住重复道:“人战胜神成为九州的主人?”
然后他忍不住惊呼道:“难道九州原本就是你所谓神的世界,人击败了神,反而占领了神的地方。”
说完之后叶知秋立即摇了摇头,苦笑道:“难道你不认为这种说法太荒谬吗?”
这远远比任逍刚才提到各种说法更让叶知秋无法接受。他可以接受这世上存在任逍口中所说的神,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他也可以接受逆神者说法,因为他的修行的确与这世上修行相异。他甚至可以接受逆神者可以杀神,因为既然任逍口中的神如同人一样生活在这世上,杀神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理解。但现在任逍却说九州原本是神的世界,人打败了神才成为人的世界。这怎么能让叶知秋接受。任逍淡淡说道:“我知道你无法接受,只不过这是事实。”
叶知秋反问道:“你口中的神究竟什么?”
“不知道。”
叶知秋惊讶道:“你不知道?”
任逍道:“我只知道它存在这世上,但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叶知秋将信将疑的看着任逍:“既然你连所谓的神都不知道是什么,为什么就那么肯定你所说的就是真实的?”
任逍突然笑了笑:“也许过了今天晚上就可以证明我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叶知秋狐疑的看着任逍,突然心里涌起非常不好的感觉。——玄气凝结成的剑锋一闪而过,两棵松树轰然倒下,就在这两棵松即将阻断小方逃跑的路线时,小方如飞燕投林从空隙中穿过,然后反手一拳击在断木之上,断木立即化作满天碎木向黑衣人刺去。黑衣人双手一拍,那些碎木倒卷,如利箭一般四散射出,地面上、树木上纷纷被碎木射穿。而小方似乎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已经逃得远远的。黑衣人心里一阵发苦,因为他原本认为以小方的实力,这时候早就应该精疲力竭,但现在小方居然没有丝毫疲意,甚至速度、应变能力变得更快,在追捕小方的过程中,黑衣人有几次还差点着了小方的道。这不但让他更急更惊、甚至让他更加确定自己的推论,这个小方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就在黑衣人眼神变得凝重时,萧影动了。萧影一动,黑衣人立即双手一挥,两道弯月形成十字向萧影斩来。但这次萧影的速度远远比他想象的快上几倍,十字弯月斩刚一斩出,萧影已经消失在前方,然后两道玄气凝成的剑气分别刺向黑衣人的左右腰间。萧影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有两道剑气分别刺向自己的腰间?唯一的解释是萧影在左右两侧分别刺出一道剑气,但因为他的身法太快,看起来这两道剑气就如同两个人刺出一样。黑衣人大吃一惊,虽然他以前也见过这等迅捷的身法,但对方的实力无一不在半步宗师之上,实力在半步宗师之下的人绝不可能施展出这么快的身法。但萧影却偏偏能。萧影的身法不但变得更快,而且那道剑气也变得浑厚起来,威力虽然还无法与他的弯月斩相比,但相差也不会太远。黑衣人不得不小心应对,因为现在萧影所展现的实力已经可以与他一战。而且他也几乎可以确定萧影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叶知秋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安,因为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他的想象。他突然问道:“高离是怎么死的?”
任逍淡淡说道:“是我杀的。”
当任逍淡淡说出这句后,叶知秋突然对任逍所有的好感都消失了,甚至有些厌恶的看着任逍。因为任逍说这句时,就如杀了一只鸡、一只狗那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