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夫看着那老人,突然漫声说道:“烟波飘渺短蓬舟,江海横流一钓叟。这里既没有江海、也无湖泊、更没有蓬舟,江海钓叟不知来此处想钓什么?”
江海钓叟仍然聚精会神看着垂纶处,一张饱经沧桑的脸显露出怡然自得的表情,他悠闲的问道:“你这个南山樵夫不在南山砍柴,却一路跟着我这个老人家做什么?”
南山樵夫笑道:“谁不知道江海钓叟一生只钓珍宝,而且每次出手必不落空,我也想知道这次你想钓什么,也许我还可以分一杯羹。”
江海钓叟突然收线起身,两只深陷的眼睛变得明亮深邃,紧紧盯着南山樵夫。“你知道什么?”
南山樵夫突然大笑,然后如同打机锋一般说道:“我原本不知道,但现在却知道了。”
江海钓叟突然脸色大变,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悠闲自得,而深邃的眼神也如刀锋般锐利,然后体内气息全开,原本枯瘦的身体竟然给人一种沉重的压力。而南山樵夫脸色未变,但眼中已流露出警戒之色,随即手中斧头一挥,气息陡然升起,与江海钓叟形成相抗之势。江海钓叟轻轻摇了摇头,叹道:“你不应该知道。”
南山樵夫的笑容却变得很愉快:“只可惜现在我知道了。”
江海钓叟淡淡说道:“你知道了就必须死。”
南山樵夫平静的说道:“我们实力本就在伯仲之间,你杀不死我的。”
江海钓叟道:“的确要杀你很困难,也许根本就办不到,但幸好我还有一个方法。”
南山樵夫道:“什么方法?”
江海钓叟一字一句说道:“以命换命,同归于尽。”
南山樵夫的脸色终于变了,因为他想不到江海钓叟为了守住这个秘密居然不惜和他同归于尽。但他也知道江海钓叟绝不是在吓唬他,而是一定会这么做,因为这个秘密对他们双方都太重要了。原本刚才那句话还只是试探之言,但现在南山樵夫已经可以确定了他的推测。江海钓叟缓步走向南山樵夫,而南山樵夫一边打起十二分精神紧紧盯着对方,一边慢慢后退。如果是在其他地形,南山樵夫有七分把握可以全身而退,但现在他身处引龙道上。在引龙道上,如果两个人实力不相上下,其中一个人要和另一个拼命,其下场往往就是两人同归于尽。南山樵夫也并不是怕死之人,但他现在却一个比他生死更重要的事,就是把他知道的秘密送出去。江海钓叟自然不会如他心愿,玄气运转,只见朱红色玄气瞬间在手中瞬间凝聚成双钩,而南山樵夫也毫不示弱,双手一挥,一把黑色开山大斧出现在手中。正在两人蓄势待发时,突然南山樵夫背后传来一声惊呼。“宗师!决斗!”
江海钓叟和南山樵夫都不由一惊,因为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这时居然还有人在引龙道上。路小飞一脸呆滞看着江海钓叟和南山樵夫,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在这里能同时见到两位宗师,而且他更想不到的是这两位宗师居然在引龙道上决斗。而叶知秋在一旁有些为难的看着他们,因为引龙道本就不宽,江海钓叟和南山樵夫在这里决斗,他们自然无法通行。南山樵夫突然间一斧劈向江海钓叟,这一斧凝聚了他全部实力,气势如虹,迅如霹雳,几乎能开山断流。江海钓叟不得不暂时避其锋芒,而南山樵夫趁此机会快如闪电直奔路小飞和叶知秋而去。江海钓叟瞥见南山樵夫的行动,便已知其用意,不由得心中一惊,然后脸色变得如黑炭一般。瞬间南山樵夫便已来到路小飞和叶知秋面前,然后双手抓向两人胸前。当南山樵夫听到自己身后有人时,立即就想出一个计划来,一斧逼退江海钓叟后,抓住路小飞和叶知秋,再将这两人抛向江海钓叟,只要再拖延他片刻,南山樵夫就有十成把握离开引龙道。至于路小飞和叶知秋的性命,在他看来自然微不足道。就在路小飞惊愕的目光中,南山樵夫左手已经抓住他,而正当他右手抓向叶知秋时,却发现叶知秋微微皱眉,面露一丝怒色。然后南山樵夫只觉得自己右手掌心突然传来一种奇怪的力量,这种力量奇异而又磅礴,而且还能穿透他玄气防护,震得他右手一阵麻木,同时左手手腕一阵刺痛。南山樵夫大惊失色,连连退后,然后一脸呆滞的看着叶知秋,就如同路小飞刚看见他们时那种无法置信的表情。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叶知秋用了某种奇异的、他根本无法理解的方式击败了他。虽然他刚才未尽全力——在他看来,擒住路小飞和叶知秋不用吹灰之力,但叶知秋击败他也不过是举手投足之间。江海钓叟正准备起势,然后一鼓作气追击南山樵夫,他绝不允许南山樵夫活着离开鹰嘴峰,既然他已知道南山樵夫的计划,所以看着路小飞和叶知秋的眼神就如同看着两个死人。南山樵夫想要这两个人命来阻止自己,他当然也不会手下留情,这两个人的性命于他而言,也许还没有江海之中鱼的性命重要。然而就在此时,他突然看着南山樵夫接连后退,仿佛遇到一堵无形墙体,然后如僵尸一般僵直的站立在那里,既不行动,也不言语。这本是江海钓叟最好的机会,南山樵夫此时心神失手,对江海钓叟已经完全没有设防,此时如果他出手,南山樵夫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由于南山樵夫挡在前面,江海钓叟没有看见叶知秋出手,现在南山樵夫又背对着他,所以他看不见南山樵夫震惊的表情,只见南山樵夫举止有异,担心其中有诈,反而变得小心谨慎,缓步向南山樵夫慢慢走去。但南山樵夫现在似乎不知道江海钓叟还在身后,一双铜铃般大的眼睛紧紧盯着叶知秋。“你是谁?”
南山樵夫因为震惊连声音都变得干枯嘶哑。路小飞这时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突然间身上冷汗直冒,因为他知道自己刚才几乎一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至于南山樵夫为何在即将得手时连连后退,他也不知道,但他知道一定是叶知秋出手了,所以刚刚清醒过来的他又陷入极度震惊之中。他知道叶知秋实力很高,但至于高到什么地步他却不知道,但他现在知道了,至少他的实力与宗师不相上下。所以路小飞已经快疯了。宗师在九州完全是一个强横的存在,宗师对于其以下的武者完全是无敌的。但要成为宗师,其修行之路不但艰苦卓绝,而且对一个人心智、才能、毅力……,全面都是如地狱般的考验。即使如学院般这种超然的存在,其中能成长为宗师的也不过百之一二,能在四十岁之前踏入宗师之境的人可以算是天才之中的天才,目前看来也只有唐天衣一人而已。至少路小飞,穷其一生也许只能踏进半步宗师,至于宗师之境,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但叶知秋却拥有可以比肩宗师的实力,这已经完全颠覆了路小飞的认知。叶知秋不过才二十四岁而已。突然间,路小飞觉得世人口中的天才相对于叶知秋而言不过就是一个笑话。即使是唐天衣也只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叶知秋稍加思索,便知道南山樵夫刚才行为的用意,然后对南山樵夫的行为感到无比厌恶,他冷冷说道:“你挡着我的路了。”
江海钓叟本来慢慢接近南山樵夫的脚步骤然停了下来,吃惊的看着叶知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没有人敢对宗师说出这样的话,因为没有人敢对宗师如此无礼。即使他与南山樵夫此时处于决生死的地步,但同时尊为宗师,自然也不想听到有人竟如此轻慢的对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