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伴随着血腥味弥漫,刘亦寒仿佛发了疯一般大吼大叫。 他目光惊恐,连连后退,一屁股倒在墙根,手指颤抖地指着只剩半个脑袋的尸体。 他想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恐惧,但是所有语言都被卡在嗓子里,他想说却说不出来,只能缩在角落里“咿啊咿啊”地叫。 尖锐的声音穿透耳膜,白枫眉头一皱,关于蜘蛛的思绪被打断。 他没有理会刘亦寒,也没有对头颅内狰狞的蜘蛛轻举妄动,而是蹑手蹑脚来到客厅,悄悄往卧房移动。 敌人很显然有备而来,目标是自己,但是敌人并没有将战场放在家中,也就是说,敌人也有顾虑。 诱敌深入的策略再露骨不过。白枫很清楚,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冷静。 一个个房间被搜查,白枫甚至连洗手间内的洗衣机都查看一番,并没有敌人的踪影。 看来我的判断错了,敌人控制蜘蛛的范围并没有那么小。 将最后一间自己的卧室查看过后,白枫作出判断。 此时白枫手中拿着一本日记,日记是在书房找到的,白枫看到的时候,日记还是开着页的。 看起来,邹沂是在写日记的时候突然被敌人控制。 有这样手段的人不会轻易涉险,也就是说,敌人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白枫心头一惊,然后又陷入到困顿中,因为他邹云杰这个身份是凭空出现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而且街坊邻居都认定了他就是邹云杰。 所以如果怀疑的话,可疑的人有很多。 看着手中封面有些发旧的日记本,白枫叹了口气:看来,只能寄希望于日记中有什么收获了。 第一页。 这是…… 白枫心头一动,第二页,第三页…… 白枫快速翻动,每一页都详细记叙了吴梅每天做了什么。 从五年前开始,整整1700多天的日记形成厚厚的一册,就连白枫都能感觉到流淌在笔尖的那抹温柔,宛如轻柔的旋律从文字中流淌出来。 十年前,二老痛失爱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此后,二老将全部的爱灌注于孙子邹云杰身上,可惜天公不作美,五年前,邹云杰夭折。 提起这件事的那天日记,笔迹有些歪歪扭扭,没有之前的苍劲有力、规整大气。隔着纸张白枫仿佛能看到老教授伏案书写时笔锋的颤抖。 通过文字,白枫得知吴梅曾是市医院的科室主任,然而当医院抢救她孙子的时候,她却只能袖手旁观,眼看着手术室的门将她和邹云杰阴阳相隔。 然后吴梅疯了,看哪个小孩都像是她的孙子,甚至抱回家。 提及此事,老教授有些羞愧,他自责对邻里有愧,更对妻子有愧。 之后吴梅更是患上了妄想症,每天都照顾根本不存在的孙子,老教授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后来,为了缓和吴梅的病情,邻里自发地找老教授商量为吴梅演一场戏,假装她的孙子还在,一直持续到现在。 那一天的日记字迹有些模糊,甚至皱巴巴的,可见老教授心中是怎样得感动与煎熬。 粗略地翻看整本日记,白枫紧咬嘴唇,没错,这本日记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病情的观察日记,厚厚一本,是一对老年夫妻恩爱几十年的缩影。 但就是这样与世无争的老人,却成为敌人引诱自己的筹码。 白枫喉头哽住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几天二老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再次萌生了对家的归属感,虽然这只是个美妙的误会,但是那份沉甸甸的爱是实实在在的,如今二老被杀,他怎能不怒! 然而愤怒会让人失智,他只能狠狠地压抑心中的感情,从蛛丝马迹中嗅到敌人的味道。 但是看过老教授的日记后,白枫发现他错了,人与人之间并不只有勾心斗角、相互残杀,还有一种更加光辉的感情,像老教授之于妻子吴梅,像邻里之于自己。 心中灼热翻滚愈烈,白枫眸子便越发冷酷。 将侧颊泪水擦去,白枫面对空荡荡的房间自言自语:“我一直认为,杀过人的人,不该再害怕死亡。”
回到厨房,白枫来到二老尸体前,三下五除二便将蜘蛛肢解,肢解的过程中,蜘蛛一动不动,白枫这才确定,这种蜘蛛会伴随宿主一同死亡。 摆弄了一下蜘蛛细长的腿,白枫目光汇集于腿的尖锐部,一点一点从大脑中抽出。 通过控制脑内神经来控制目标么? 就在白枫正要摸清蛛窠的能力时,身后刘亦寒挣扎着起身,声音中还带着哭腔。 “他们是你爷爷奶奶吧?你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地摆弄他们的尸体!你是个魔鬼!没有感情的魔鬼!”
“如果变成魔鬼可以报仇的话,我情愿变成魔鬼,而不是一直大呼小叫。”
“你!”
刘亦寒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竟三步并两步来到白枫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白枫冷淡地直视着刘亦寒,他压根就没打算刘亦寒能理解他的话,没有跨越过生死线的人总有一种让人莫名烦躁的恶心感。 突然,白枫目光一凝,难道说,蛛窠所说的礼物是…… “喂,你说话啊!”
就在刘亦寒忍不住想给白枫一拳的时候,白枫手腕上的手环震动了一下。 一把甩抓在肩上的手,白枫连忙打开手环。 看过消息后,白枫最后一丝和刘亦寒计较的心思也没有了。 “怎、怎么!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刘亦寒有些惊慌,因为白枫的眼神让他心底隐隐不安。 “是焜叔的消息。”
“爸、爸爸?”
刘亦寒喜出望外,“他逃出来了?他现在在哪?妈妈是不是和他一起?”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焜叔已经死了。”
白枫的手臂无力垂落,他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不想要情报,也不想要感谢,他只想要人还活着。 此刻他有些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使得刘焜一家家破人亡,如果自己当初没有调查刘谭的话,是不是就没有人死了? 但是没有人能回答他,他只能看着泪雨滂沱、疯狂发泄的刘亦寒,任由拳头砸在自己胸膛之上,仿佛这样,他的心中才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