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上杉莉绪家中，白枫轻轻地将上杉莉绪放在一楼沙发上，正要离开，上杉莉绪皱了皱眉头，悠悠转醒。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白枫狼狈的模样。　　“啊！你、你没事吧？我这是……在家里？”

上杉莉绪起身看了看自己，又摸了摸，发现身上虽然沾着血液，却并没有受伤。　　“你很安全，我先走了。”

“等下！”

上杉莉绪连忙拉住白枫，“他被你杀死了？”

白枫点点头。　　“要不……你在我这里洗个澡吧？这样出门不会很不方便么？”

迎上白枫的目光，上杉莉绪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很对不起你，衣服……我赔你！”

“不要紧么？”

“什么不要紧？”

“你应该也不宽裕吧？”

上杉莉绪咬了咬嘴唇，起身一边把白枫往洗浴间推，一边强硬地说道：“别小瞧我好不好，一套衣服而已！”

白枫微微侧过头，看着上杉莉绪外强中干的赌气模样，微微一笑：“我总可以提要求吧？”

“说！”

虽然是恶狠狠的样子，但她却有些心虚，即便白枫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但是如果买一套相同的，她还真有点承担不起。　　“普通一点就好。”

说完后，白枫摆了摆手，走进洗浴间，很快地，流水声响起。　　上杉莉绪站在洗浴间门口很久，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哼”了一声，回卧房换套衣服后才出门。　　一个小时后。　　两人坐在沙发上品味着廉价咖啡。　　谁也没有先开口，无声的尴尬在两人之间弥漫。　　“抱歉……”　　上杉莉绪还是率先开口，不管怎么说，白枫救了她，而且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其实我杀死西装男并没有受伤，伤口全部是之后的爆炸造成的。而且，我说过要保护好你。”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是我拖了你后腿。”

白枫笑了笑：“不要在水面上激起波澜，还记得这句话么？”

“是二楼床单上的话。”

“没错，这句话暗示了西装男的弱点。”

“什么弱点？”

“他的眼睛，看不到死人。”

上杉莉绪突然睁大眼睛，然后意识到了什么。　　“你是那个时候想到的？”

白枫笑了笑：“没错，其实很简单，要怪就怪西装男碰倒了尸体。”

此话一出，上杉莉绪顿时明白白枫之前说的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从地下迷宫尸体的摆放位置来看，西装男耗费了大量精力去做这件事，也就是说，西装男很宝贝这些尸体，如果将这些尸体比作壁画，那西装男就是执笔之人。　　而异常的是，西装男竟然会破坏他自己的杰作，这点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看不到这些尸体。　　等一下，这也就是说……　　顿时，上杉莉绪背后一阵恶寒，她突然明白白枫那句“这些人是在最后一刻咽气的”是什么意思了。　　“白枫……”　　“怎么了？”

“你说……玩弄别人的性命，真的很有趣么？”

白枫长叹一声，没有逃避上杉莉绪的视线。　　“我不知道。”

他可还没忘记西装男临死之前和他说过的话，作为敌人，他杀死西装男无可厚非，但是回想起来，他又觉得西装男有点可怜。　　谁不想将世间一切美好留在自己身边呢？　　但是对于西装男来说，即使他可以强迫别人留下，但他渴望看到的美好却只能停留在活着的人咽气前的一瞬。　　他自己也应该知道的，所以才疯狂地想要留下所有闯入美术馆的人吧。　　追逐美好，却又将灾难带给无辜的人，可悲而又矛盾。　　“谢谢。”

白枫笑了笑，他知道，上杉莉绪不是在感谢他的安慰，而是感谢他不知道这种感觉。　　“好好休息，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白枫举起见底的空杯子，“还有，谢谢你的咖啡。”

“对不起，我隐瞒了你。”

白枫正要离去，又被上杉莉绪的话拦住脚步。　　“我是克劳德的情人。”

上杉莉绪仿佛看开了，至少，她不希望她自己再陷进去了。　　“如果你知道斯特拉的发家史，那就应该清楚这个名字。”

白枫沉默着，没有回答。　　“我是从遥远的东方漂洋过海来到这里的。”

“知道么？我曾经也有个家，有爸爸、妈妈，还有妹妹。”

“虽然家里很穷，但是过得很开心，小时候，每次爸爸结算工钱的时候，都会给我和妹妹带甜点，有时是草莓蛋糕，有时是柠檬派，然后妈妈会做铁板烧，全家人一起开心地吃顿饭，就当是每月例行的庆祝。”

“知道么？我当时学习成绩超好的，我尽量不要让任何人为我操心。”

“但是，妈妈病倒了，我偷听了爸爸和医生的谈话，说是因为操劳过度而导致的肝功能衰竭。”

“我……其实很讨厌我自己，如果我当初能再乖一点，多帮妈妈分担一些，也许妈妈就没事了。”

“因为要做手术，还要培养人造肝，天价费用根本不是父亲能承担得了的。”

“于是我到处打听有没有可以赚钱的工作，即使是我这种人也可以赚到很多钱的地方。”

“结果是有的，我同学给我介绍了一桩买卖，做一次一万联币，其实想想，当时那个同学和我关系并不太好，但是我却很感激她。”

“后来，到了见客人那天，他竟然直接拍出五万联币，我当时还有点小开心，我竟然这么值钱。”

“再然后我被客人拉到一个陌生的房间，他开始脱衣服，直到他脱光之后，我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可笑的是，他以为我嫌钱少，又甩出大把大把的钞票，呵，实际上我被吓傻了。”

“我当时脑子里一片浆糊，只想着跑，等回过神来，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知道我手里攥着很多钱。”

“我很害怕，我不敢回家，不敢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我怕会被警察抓起来，于是随便买了张船票，来到这里。”

“那个时候，我只想着不再给家里添负担，就当是我死了也不错。”

“但是后来，我遇到了克劳德，他看上了我，花钱买了我的初夜，包养我做他的情人。”

“他很大方，花钱就像流水一样，有了钱，我才敢联系家人，谎称自己找到了工作。但是一切都晚了，妈妈已经过世了。”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估计你也发现了，我确实很拮据，我把克劳德送我的所有东西都卖掉了，除了这间房子，因为他会来。”

“可是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回不来了，我只希望爸爸和妹妹能过得好一点。”

“和你说这些是为了告诉你，我只个被命运无情捉弄的可怜女人罢了，关于克劳德，或者说斯特拉，我什么都不知道，无论你是什么目的，请不要再出现在我的世界，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