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开始吧。”

看着眼前的峡谷，王宇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　　他控制着战机，作为编队的领头者，率先进入。　　跟随着他，剩下的三架战机以固定的间距，扎进从外面看起来颇为昏暗的山谷中。　　昏暗。　　这是当王宇率先驾驶战机更加深入山谷后产生的第一印象。　　刚才山谷入口处的开阔谷地还是挺明亮的，能见度足够，但随着王宇从路径点四飞行通过一段越来越收缩的山谷，来到了路径点五的时候，情况就开始变化了。　　早晨初升的太阳还在东方的地平线上空没多高的位置，山体遮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所以或许高于山体的部分能见度很好，但在山谷里就因为缺乏直射光照而显得异常昏暗。　　通过云层和部分山体的漫反射，王宇还算是勉强能够看到山谷的地形。　　但同样也正是因为这种漫反射，在视觉方面上造成了一些其他的问题——在王宇看来，飞行方向前方的亮处足够亮，但是昏暗的区域却越发难以清晰目视。　　很快，在王宇前方，笔直的峡谷段终于结束。　　“我们准备经过路径点五。”

王宇在无线电频率中对文轩说道，“山谷开始变得狭窄起来了，提高注意力。”

路径点五，是穿越山谷流程的正式开始，相比于从路径点四飞行到这里，几乎呈直线般在开阔谷地内飞行，从路径点五开始，便是正式的峡谷飞行了，后面的路线会更加曲折。　　“我就在你后面，你现在的飞行姿态很完美，正好保持在山谷中间。”

文轩跟在王宇后面大约六百多米的安全距离飞行，这样他可以在王宇加速或者减速时有着足够的应对时间，也可以避免被王宇的尾流扫到导致失去控制一头撞上山体。　　同时，从他的角度能看到王宇战机与山谷的相对位置。　　“继续帮我关注我的飞行方位。”

王宇再度叮嘱文轩，“同时注意我们之间的距离。”

文轩在这种时候言简意赅：“收到。”

“你后面那两位怎么样？”

王宇顺势飞快的问了一句。　　“她们看起来很正常，和我们两架战机有一定的距离。”

王宇也就没多说什么，想必鸢尾中队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　　过了路径点五，山谷顿时向左延伸。　　这里专门设定了一个路径点，自然是因为这里有转弯地点。　　转弯的角度倒是不大——约摸只需要转向二十五度左右，哪怕是在峡谷中，这个角度也能轻松转过，所以在接近转弯处的时候王宇便向侧压操纵杆，战机机身倾斜开始转向。　　同时他还要注意着战机Hud上显示的飞行向量标记，配合着向后带杆，同时左手向前推油门，使战机在转向的同时尽可能不掉高度，稳定在一个高度平面上完成转向。　　前方的山体在王宇的视野中转向。　　很快王宇便再度看到了延伸向前的山谷，以及山谷底部潺潺流动的河流。　　柳灵馨不由得称赞道：“漂亮的转向。”

她不需要飞行，她在本次任务中的作用就是在最后的攻击阶段中，找寻目标并为炸弹提供引导，而在这之前，她只需要安稳的坐在座位上等待就行。　　所以她现在可以看着战机座舱外飞速后掠的山体。　　其实要说这会儿谁最紧张，绝对不是驾驶着战机的飞行员，而是坐在后座的武器控制员，他们对于飞行员要展开的各种惊险动作完全没有干涉的方法，只能心惊肉跳的看着战机在峡谷中翻转腾挪，并躲避山体上时不时就能看到的突出岩石、树木以及电线杆……　　这就好像是两个普通人去游乐场，一个人已经坐过一次过山车了，而另一个人完全没体验过，那么后者的紧张程度一定会远胜于前者。　　好在柳灵馨对王宇的飞行技术已经建立起了足够的信任。　　所以此时这姑娘紧张归紧张，但惊慌或者害怕是不会有的。　　“继续前往路径点六。”

王宇没功夫回答柳灵馨的称赞，而是对飞行前方的地形进行了一番快速的确定，同时在队伍频道中说道，“从路径点六到路径点七之间，这段山谷的走向还算是笔直，保持现在的高度就很安全，还有三公里到达下一个转弯点。”

“收到。”

战机发动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回荡在山谷里，就算为了安全起见，此时四架战机的动力甚至都没有推到军推档位，轰鸣声在山谷的混响作用下依旧显得声如雷震。　　战机从山谷中高速飞过之后，山林中的飞禽走兽都会被音浪而惊扰的四散奔逃。　　这也是这次任务比较危险的一点了，可能的飞鸟撞击——不过实际上飞鸟也是生物，一般不会主动到峡谷中间这种气流较强的地方来，它们一般会贴着山体飞行，所以只要保持战机飞行在峡谷的中部位置，飞鸟隐患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注意山体上凸起的电线杆，我们还没有离开伊姆兰的国界，这里还不算是人迹罕至。”

看到一座山顶上的高压电线杆，王宇再度出言提醒道。　　由于这次低空飞行全长几十公里，从伊姆兰的国界内进入，到卡斯特的国界离开，所以一开始他们的飞行还是在伊姆兰境内，而在这座山脉里面，也是有伊姆兰普通民众存在的。　　在飞行的过程中，能看到山谷中沿河流在两岸山地地势高处建设的村集，这些砖瓦房沿着山体错落不齐的排列着，而庄稼地也修成了梯田样式。　　战机飞行员出色的视力，甚至能看到在梯田中劳作的农民。　　而为了一年生计劳作的伊姆兰人也放下锄头，一脸愕然的抬起头，看着在并不高的空中陆续轰然而过的四架战机。　　好家伙，这场面可真不常见啊，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没见过普通飞机，更别说战斗机了。　　“我以为他们至少应该挑选一条没人的山谷。”

柳灵馨显然也注意到了山谷中的人迹，“这发动机声音能让全山谷的人都被吵到，并且万一有敌特给卡斯特人报信怎么办？”

“这也是正常的情况。”

此时直线飞行，王宇倒可以稍微回答一下柳灵馨的问题：“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下了山来到平原上生活的——这山脉北部的降水丰富，完全符合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典型案例。至于你说的报信嘛……嗯，考虑到命令传递的速度，等他们做好准备，我们已经开始攻击了。”

但战机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就说了这几句话的功夫，战机便飞完了这段直线峡谷，来到了路径点六。　　在这里峡谷在度转弯向右，角度大约六十度，而且在这里山谷开始变得更窄，在战机的飞行高度中，左右跨度大概只有一百来米左右的距离，相比于之前离山体还能有个四五百米左右，显然现在的危险系数高了不少。　　“注意坐稳，我要开始转向了。”

王宇稍稍减了点速，随后战机向着左侧，也就是转向的外侧山体微微偏斜。　　“一号，你的战机偏移了，有点太靠左侧山体，立刻调整。”

飞在后面的文轩见状立刻警告道。　　“这个弯道比较急。”

王宇立刻回答道，他此时将战机的飞行位置控制在几乎是贴着左侧山体飞行的位置上，“保持在中心想转过去必须得进行急转向，我不喜欢那种会让飞机速度急速下降的机动，特别是在现在的情况。”

在王宇说这话的时候，他向右压杆，战机顿时响应，开始向右侧倾斜转向。　　战机的飞行方向便从沿着左侧山体飞行的原姿态，变成了在弯道中向山谷弯道内侧飞行的姿态。　　随后，在快要靠近到作为内圈的右侧山体时，战机便保持着现有的转弯速率轻松而顺利地通过了弯道弧线，顺利以一个大半径过弯的方式完成了这个本应该进行急转的转向，开始向着山谷延伸的方向继续飞行。　　在离开了弯道重新回到山谷中间飞行之后，王宇才说道：“过弯要学会走线，别想着用漂移这种急转方法。”

这就是在山谷狭小的空间中，尽可能的用大转弯半径来换取在高速下的顺利转向。　　也算是一些小技巧了，这是他在执行任务前用模拟器训练出来的。　　相比其他人在这里急转向掉速的情况，他的稳定性要高出不少。　　听到王宇和文轩对话的柳灵馨吐槽道：“我甚至以为我们这是在参加地平线嘉年华……”　　“一样的原理罢了，在急弯可以走大弯来避免过度减速，顺带着不需要那么多的转向角速度。”

王宇看着前方的地形，“继续这么飞，除非遇到五连发夹弯，否则我们不需要急转向。接下来往路径点七推进，飞行距离3.7公里。”

这时候的山谷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笔直了，而是由于河流下切作用而变得并不笔直，所以这时候就很难保持在山谷中间飞行。　　要么稍微提升高度，要么找一条比较稳定能够直线通行的道路。　　提升高度固然好，但这可能又被发现的风险，所以王宇权衡了一下，还是主动将战机往山谷一侧的山体方向靠，找了一条勉强可以保持直线飞行通过这段曲折峡谷的路线。　　刚才飞越了一座不算高的山体，此时这里已经是卡斯特的国境内部了。　　王宇的余光偶然一瞥，看到了山顶上的防空导弹发射架。　　这些防空武器对于山谷内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由于此时的速度原因，王宇余光左右能看到并分辨的区域异常狭窄。　　所以他只能紧盯着前方山谷的通路，并尝试着不断倾斜机身来尽可能的让自己和两边的山体留出足够的安全距离。　　王宇一边操控战机一边询问后面跟着的文轩：“我的尾流会影响到你吗？”

“不会，我留了安全距离。”

文轩回答道，“偶尔会轻微颠簸一下，不过问题不大。”

“有什么情况就告诉我。”

王宇说道，“现在的地形没之前那么好飞了，注意别被横风拍到旁边的山体上去。”

“相比起我，你更应该注意这个吧。”

趁着山谷间隙增大的时候，王宇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的云层依旧浓密，好在云层高度要高于山体，云雾并未笼罩山谷。　　倒也不用担心在云层中飞行导致一不小心撞在山上。　　很快这段路程也飞行完毕。　　四架战机陆续来到路径点七。　　这里是又一个急弯，这次就算走线也没法顺利完成轻松转向，所以王宇不得不偏过机身然后加油门拉杆，让战机在尽可能存速的情况下进行急转。　　随后的路径点七到路径点十五，全路程仅仅十五公里左右，这段飞行将会是本次任务最危险的一段，共八个路径点，每个路径点都代表着一次急转向，而且由于山谷越发狭窄，所以对于飞行路线的把握就更显重要。　　王宇深吸一口气：“跟上了。”

他控制着战机迅速飞入这段危险的飞行路程中。　　但王宇觉得他应该可以成功的通过这段峡谷。　　这时候体现出模拟器的重要性了，如果不是模拟器训练的话，他们第一次面对这种崎岖的地形，估计会很难顺利通过。　　此时由于地势上升，四架战机飞行时的距地面高度已经只剩下了两百多米左右。　　战机的近地告警系统不断响起着“Pull Up”的警报声，但王宇对此置若罔闻。　　距离两侧的山体也仅仅只剩下了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每当王宇转过一个弯道的时候都感觉旁边山体上比较高的树木在他的机身上擦过。　　坐在后座的柳灵馨看着这一幕，也不由得屏住呼吸。　　但她依旧没有说任何话，保持着对王宇的信任。　　但王宇早就了解到这段峡谷的走势，飞行时轻松加愉快。　　战机就像一只灵活的鸟一样，穿行在峡谷之中。　　好在今天的山谷中并没有强大的山谷风，也没有出现横风或者侧风之类危险的天气，更不要说山谷中经常会出现的混乱气流，所以战机飞行过程中还算是平稳。　　转眼间，低空突防便已经来到最后阶段。　　目标工厂，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