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走后,梁睿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水杯,默默叹了口气,算了,这种时候不适合说那些有的没的。
“儿子!”门口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正是梁睿的母亲,“我在家里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到你,就知道你肯定来医院了,见过你爷爷了?”
梁母许久没见自己的儿子,拉着他看了一圈,然后才问梁睿,“你看你都瘦了,是不是在学校没有好好吃饭?”
“妈,刚才我遇到林芝了,她最近过得好吗?”
“林芝?”梁母的表情有些古怪,“她没跟你说?”
“出什么事了?”
“听说林芝不是林院长的亲生女儿,已经被她的亲生父亲领走了……她怎么会出现在医院?”
“你说什么?”梁睿瞪大眸子,怪不得他总觉得林芝有心事,“我出去一下。”
说着梁睿就跑了出去,可是外面哪里还有林芝的身影?
他在楼下找了一圈,最后只能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却不知道自己上楼的时候,林芝正从另一边的楼梯下来。
紧赶慢赶,林芝总算是在杨望生过来之前回到了病房。
她让杨望生帮忙把聂冲和那袋布料带回去,还吩咐聂冲,如果二房问起来,就说是看到聂树军睁开眼睛,才带他来检查的,具体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
她想着聂长斌看到聂树军醒过来,第一反应居然是惊吓而不是惊喜,说明聂树军的存在可以暂时把人震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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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之后,梁睿有些疲惫地揉着鼻梁,出了这么大的事,林芝为什么却一声不吭?难道是拿他当外人吗?
忽然,他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翻出林芝写的那张药方,来到电话机面前,拨了个号码出去。
不一会儿,那边就有人接了起来,“喂,你找谁?”
“是一帆吗?”陆一帆是梁睿的大学同学,两人兴趣相投,很快就成了好朋友,“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认识一个很厉害的老中医,我这里有个治病的方子,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人看看?”
“是给你爷爷喝的吗?”
“嗯。”
梁睿让陆一帆把药方原封不动地记下来,正好今天是周末,他没多久就给梁睿回了电话,“方子是没有错,而且应该是个经验老到的大夫开的,怎么你还信不过?”
“其实我是从书上找的。”
“书上?你应该知道,中医都是对症下药,没有把脉问诊,药可不能乱吃。”陆一帆担心他病急乱投医,“你在什么书上看的?”
“这个不重要,你就跟我说这药能不能喝?”
“根据你描述的症状,药方应该是对的上的,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冒险。”
“好,我知道了。”
回到房间后,梁睿有些泄气地躺到自己的床上,爷爷从小就疼他,也教了他不少东西,而他还没有来得及报答爷爷,他决不能让爷爷就这么出事。
但是林芝的药方真的可以用吗?
梁睿的脑海中浮现起女孩的身影,她好像跟从前有很大的不同,她的头发不像从前那样梳得整整齐齐,衣服也很旧了,还沾了些灰尘。
她现在会在哪里?在外面是不是吃了很多的苦?
……
忙了一天,林芝总算能坐下来休息休息,她到水房装了一缸水,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
摸着饿瘪了的肚子,林芝还是把中午剩下的菜团子拿出来,闻了闻,还好没坏掉。
她一边吃着菜团子,一边想着梁爷爷的病情,也不知道梁睿会不会相信她的话,前世她离开旭洋县以后,许多事情也来不及关心了,梁家并非她能主宰的地方,剩下只能听天由命了。
“闺女,你就吃这个,能饱吗?”隔壁床的大妈突然跟她说起话来,“我这儿还有个馒头,给你吃吧。”
“谢谢婶子的好意,我不饿。”有了陈玉香那件事,林芝现在可不敢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吃了。
“别客气,这是我跟你叔吃剩下的,不要也浪费。”
大妈不由分说,将馒头塞到林芝的手里,林芝推辞不过,最后还是收下了,“谢谢,那我留着晚点吃。”
大妈又看向聂树军,“我刚才听那孩子叫你嫂子,这床上躺着的是你丈夫吗,他怎么了?”
“他受伤了,一直昏迷不醒。”
“那你可真够辛苦的。”大妈眼神惋惜,“你今天晚上是不是要留下来照顾你男人?”
“嗯。”万一聂树军有什么情况,林芝也可以搭把手。
“那婶子拜托你件事。”大妈笑了笑,“我家里还有娃要照顾,没办法一直待在医院,想让你帮忙照顾一下我男人。”
男人连忙跟林芝解释,“她就爱瞎操心,你别听她的,我就是断了一只手,不用人伺候。”
林芝才明白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帮忙跑跑腿还是没问题的。”
别的林芝也不愿意干。
“那就行,谢谢你了闺女,明天早上俺再给你带包子过来。”
大妈走了之后,隔壁床的大叔拿着毛巾去了卫生间,林芝才想起来,早上只带了聂树军的衣服和毛巾,她压根没办法洗澡。
比起这个,更让林芝头疼的是,自己又得帮聂树军擦身子了。
……忘记交代聂冲下午要帮他清理身子了!
一晚上林芝还能忍忍,可聂树军是个植物人,必须勤洗澡,勤翻身,否则得病了更麻烦。
没有脸盆,她只能去洗手间把毛巾弄湿了再回来。
擦完脸以后,林芝贴心地帮聂树军把床帘都拉上,接着才把他的上衣脱掉,帮他把身体擦干净。
来回跑了好几趟,林芝才算完事,忙活了一下午,两条腿都有点使不上劲了。
要是这时候能躺在床上睡一觉,指不定得多舒服,可病房本来就拥挤,陪护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林芝只能搬来小凳子,用床帘把自己的身影挡住,打算趴在床边休息休息。
她跟隔壁床的大叔打了声招呼,又回头看着床上的聂树军,朦胧的灯光下,他严峻的脸庞似乎多了几分柔和。
林芝的脑袋轻轻靠在臂弯里,没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