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飞快,李婶的手术已经做好了。程朝阳和李龙则加入了村里修桥的队伍中。
秋棠去村长家寄完信回来,屋外天就黑了,雷电交加间一场暴雨来了。
斜横的雨丝抽打进窗户,书桌立马湿了一大片,她将窗关好,又和程奶奶将院子里晒的衣裳收进来。
农村的瓦片房遇到下雨总有几处漏雨的地方,秋棠待久了,也知道该怎么处理,她从房间拿着几个盆放在地上,滴答滴答的雨声在屋内响起。
她看了一眼怀表上的时间,已经五点半了,程朝阳那边也快结束了。
想起他没带伞出门,秋棠拿起堂屋里的大雨伞,跟程奶奶交代了一声,就出了院子。
程家离程朝阳修桥的地方有一二里地远,她顺着田间小路,穿过几块稻田,终于来到铺满鹅卵石的河边。
雨势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就连河水也变得湍急起来。
一群人冒雨围在河边上上下下递东西,闹哄哄的。
没建成的大桥,被河水冲垮了,他们在河边搭的小帐篷也被风掀翻了,场面有些凌乱。
秋棠握紧伞柄,在人群中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看了半天也没找见人,正要过去问时,一道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怎么来了?”
秋棠回头,只见程朝阳肩上扛着一根大竹竿站在雨幕里,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
秋棠忙将雨伞举过他的头顶,“给你送伞来了。”
程朝阳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将秋棠倾斜过来的伞扶往她那边,“都湿透了,没必要撑了,你别淋湿就好。”
“那也不能冒雨干活。”她扫了一眼河边,“什么时候能回家?”
“搭个帐篷,把水泥沙石这些东西盖上就成了,你先回去吧。”程朝阳说。
听着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还要一段时间。修桥是义务工,他这么积极,全是因为程父。
程父是喝醉酒,从小桥上滚落,溺死的。
“程朝阳!快把杆子拿来!”河边有人催他。
秋棠也不敢耽搁他,忙道:“你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程朝阳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朝河边去了。
他们俩的事在荷花村也不算什么秘密了,有人说秋棠瞎了眼,看中了程朝阳,也有人说程朝阳运气好,处了个知青。
看见他们刚刚就那么简单地聊了两句,落在河边的村民眼里成了难舍难分了。
一阵唏嘘,李龙站在旁边起哄,挨了程朝阳一拳头才老实。
“阳哥,你还真舍得下手。”李龙捂住胸口,龇牙咧嘴道。
“她在,我怕你跟着乱说她会不高兴。”程朝阳面上露出淡淡的微笑,神情堪称温柔。
李龙一阵牙酸,“我这么说赵知青高不高兴我不知道,反正你是高兴的。”嘴角都快笑裂开了。
程朝阳将手里的竹竿搭好,没反驳他的话。
他说得没错,程朝阳不讨厌这种感觉,无疑是将秋棠明明白白地打上了自己的标签,省得有人瞎惦记。
比如眼前这位,识字比他多的知青。
程朝阳抬眼看了下钱有朋,眉头一扬,冲竹竿的另一头抬抬下巴,“钱知青,别愣着了,系绳子。”
钱有朋回神,一言不发的将绳手上的绳子在竹竿上系紧。
天不早了,杨帆招呼人将盖沙石的塑料膜拉好,二十分钟后才将河边的东西收拾好。
秋棠将手中的雨伞递给程朝阳,他接过后根本没有打开的意思,直接钻进她伞下,还贴心的拿过了她手中伞,高高举在两人头顶。
?
秋棠一愣,他身上的湿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水珠直往下滴,伞就那么大,秋棠不想沾水,靠近也不是,往伞外挪也不是。
她抬头看了看程朝阳,这人刚刚还说让她别淋湿了,现在又跟她紧紧靠在一起?
偏偏程朝阳,还没有察觉到。
秋棠戳了戳他的胳膊,“不是还有一把伞,你跟我挤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人是故意的。
“哪有和对象撑两把伞的?你见过吗?反正我是没见过。”程朝阳一本正经的说着,又将雨伞往她那边倾斜几分,自己整个肩头都在伞外,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上扬的嘴角和眼里的笑意,都彰显着他此刻绝佳的心情。
他的桃花眼蒲扇一下,微垂着眼盯着她,微笑道:“不会淋着你的,放心。我们快回去吧,我穿着这身湿衣服浑身难受。”
秋棠叹了口气,妥协了。
余光瞥见慢吞吞跟在他们身后的钱有朋,才反应过来他现在这股拧劲儿是怎么回事。
索性靠近身旁的人,轻轻拉住他湿漉漉的衣角,满足他吧。
果然,感觉到她的动作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
两人回程家的路上,程朝阳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到家后,秋棠让他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她自己还好,除了靠近程朝阳的地方。衣服有些潮之外,没穿到丁点儿雨水。
她把放在地上接雨水的盆和水桶替换出来,换了一把舀猪食的水瓢在上面。
然后将盆和桶洗干净递给他,嘱咐道:“热水瓶里的水都是今天烧的,干衣服和毛巾我都收到你房里去了,快去洗吧。”
程朝阳挠挠头,突然被人这么催促着安排妥当了,他还有点不习惯。
接过就秋棠给他的东西,进了洗浴的小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