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雯从卫家回到婆家,就一直惴惴不安,担心锦鲤会闹出什么事。
她心不在焉的,给周桥磨墨慢了些,马上招来一声叱骂:“你若愿意呆在我家,便勤快些!若是一直想着偷懒耍滑,干脆滚回你苏家去!”
面对周桥愠怒的脸,苏雯回过神来,连声地赔不是:“夫君莫要生气,我……我不是故意的,这就继续磨墨。”
她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了周母王翠花的声音。
“哎哎哎,大晚上的,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上门打劫吗?”
夫妻俩闻声,也连忙出门一看,是苏锦鲤带着卫家人,另有一帮乡亲,气势汹汹地上了门。
锦鲤看到苏雯,先是甜甜的一笑,轻声说:“堂姐,又见面啦。”
“你、你来干什么?”
苏雯心里发虚,咬着牙质问。
锦鲤上上下下打量周家的院子与屋子,慢慢地说:“这板车原是我家的,这青瓷的大缸也是我家的,屋子里我家的东西更多。堂姐,我是来找你算账的。”
锦鲤说完,便把在苏家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了苏雯。
苏雯越听,脸色越苍白。
她如今在周家,处处被瞧不起。
唯一的底气,便是自己不菲的陪嫁,还有娘家那些财产。
可现在……
财产被苏锦鲤要了回去,她在夫家岂不是更加难以抬头了?
何况,苏锦鲤还要将她的嫁妆也讨回去!
“你、你别胡说,东西都是我爹娘给我的,与你有什么关系?”
苏雯和她娘叶芝一样,拒不承认。
“你的爹娘已经认了,村长也支持我们讨回锦鲤自己的东西。你这样抵赖,怕是有辱读书人家的门楣吧?”
卫成站到了锦鲤前面,口吻淡淡,有条不紊地说。
他的背影清瘦,但挺拔有力。
锦鲤立在他后方,望着他青竹一样的身形,居然感觉到一丝丝安全与踏实。
他一个古代凡人,还是个病秧子,怎么会给人安全感?
锦鲤摇摇头,对着自己翻个白眼。
她一定是脑抽了。
一定是!
一听读书人的门楣这话,苏雯立刻不敢出声了。
她最怕给夫家丢脸,被婆婆和丈夫怪罪。
王翠花看她怂了,狠狠瞪了她一眼,自己站出来说:“卫家郎君,你也是读书人,说话可得讲证据啊。苏雯带来的陪嫁,法理上讲,就是我们家的了。总不能你随口一句话,就变了主人吧?”
卫成早有准备。
他拿出一张清单,是方才他亲手书写,又拜托村长盖了印章的。
王翠花和周桥看到村长的印章,全都愣在原地。
村长的权威,他们不敢违抗。
两人咬着牙,都恶狠狠瞪向苏雯。
苏雯抖了两下,只能硬着头皮看向锦鲤,打起感情牌,“锦鲤堂妹,我爹娘好歹养你这么些年,你要是对我们赶尽杀绝,失了孝道,也会连累卫家被人指责啊。”
她也学着卫成的法子,用读书人的颜面道德绑架起来:“卫成妹夫也是读书人,你可不能给他丢人呐。”
锦鲤听了,无所谓地撇撇嘴巴。
她亮晶晶的大眼睛眨了眨,很是无辜地看向卫成,“我给你丢脸了吗?”
说完,又去看卫岩和卫苗苗,“我给卫家丢脸了吗?”
“大嫂怎么会给我们丢脸?你能嫁过来,是光耀门楣的好事呀!”
卫岩和卫苗苗两个死忠粉,立刻表态,态度坚定。
卫成浅浅一勾唇,没多言,而是面向大众维护说:“锦鲤是我的夫人,她的为人我最了解,绝不会贪图半分不属于她的东西。今日她讨要家产,是寻一个公道。我这读圣贤书的,自然支持她。”
苏雯听了,脸立刻垮了下来。
她死死攥着拳头,满心不甘。
同样是做人媳妇,为什么苏锦鲤被夫家人全体维护,而她就要被各种苛责!
苏雯气红了眼,锦鲤玩了会指甲,慢悠悠地问:“没话说了吧?没话说就让开,我们搬完东西,还要赶早回去休息呢。”
她脆生生的嗓音,故意拖着长调说:“毕竟,我不像堂姐你这么悠闲。我明日还得去摆摊,赚钱,让夫家过好日子。”
她如此一说,王翠花和周桥果然沉下脸,更嫌恶地盯着苏雯。
“周伯母,周兄,你们看这财物……”
卫成客气地催促,眼底却是不可违抗的威严。
周小妮咬着唇,本想拒绝,却被王翠花拦住了。
卫成又说:“伯母不愿,倒也无妨。无非我们去一趟官府,申请一张官府的手令再来取东西。到时候,也好叫伯母和周兄更安心些。”
他不动声色,暗中威胁。
因为深知周家一心指望周桥考中举人,飞黄腾达。
若是现在有了案底,将来为官之路可就难多了。
锦鲤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她悄悄瞥了眼卫成,暗暗在心底吐槽。
没想到呀!
这病秧子看着肃然正直,其实还是个白切黑。
果然。
王翠花脸色白了几分,十万个不情愿地开了口:“不必劳烦官府了,既然村长已经下令,那……那有什么是苏锦鲤的,你们搬走就是了。”
“早这样说,不就简单了吗?”
锦鲤双眼一亮,马上带着卫岩和卫苗苗进了室内,挽起衣袖开始搬东西。
周家两个孩子哭闹不停,周小妮也心疼得直跺脚。
王翠花咬着牙闭了闭眼,而周桥则狠狠踹了苏雯一脚,恨不能掐死她来泄愤。
四周的邻居听到动静,一个个赶来看热闹。
他们看着锦鲤将一件件物品往自家板车上搬,都好奇地询问着。
得知事情真相后,这些人感叹不已。
“苏雯这爹娘,可真不是东西啊!弟弟弟媳去世了,就霸占人家财产,给自己的女儿做嫁妆,太无耻了。”
“要我说,苏雯也不是好东西。但凡要点脸,怎么会接受这样的陪嫁呢?”
“周家也不是善类啊,我就不信,他们一点内情不知?”
各种言论,让王翠花气得浑身发抖。
他们读书人家最注重清白,现在却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她粗喘了两声,一把揪住苏雯的头发,恶狠狠骂道:“你这丧门星!我这就叫桥儿休了你,免得败坏我们周家的门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