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叶芝,还有苏雯,这一家三口冷着脸站在卫家门边,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门口街道上,来往行人和附近的乡亲看到这一幕,少不得停下来看看热闹。
“苏锦鲤,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一个妇道人家,不想着在家照顾丈夫和小姑小叔,整天地抛头露面抢风头!现在更了不起了,还要到京城去,你咋不上天呢?”
叶芝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锦鲤的脸,抢先发难。
苏东也紧跟着摇头,痛心疾首地说:“你爹娘可都是本人厚道的人,怎么就教出了你这个丢人现眼的女儿啊!咱们苏家的面子,可都让你败光了!”
他说着,便捂着胸口咳嗽起来,好似真的很在意苏家的所谓面子。
锦鲤翻个白眼,心里不屑极了。
“爹爹,您别太生气了,不值得。”
苏雯也马上开始表演。
她替苏东拍着后背顺气,而后义正言辞地看向锦鲤,“你瞧瞧你,把我爹娘气成了什么样?但凡你还有点孝心,就快停下来,别去京城给苏家丢人。”
“哈哈,我丢人?我再丢人,也还没进过大牢呢。不像堂姐你呀,当街污蔑自己的妹夫调戏你,结果蹲了许久的牢狱。”锦鲤拖着长音,一字一顿地回敬道,“怎么,出来的日子太久了,忘记了牢饭是什么滋味?想重温一下?”
“你!”
苏雯气结,顿时涨红了脸色。
周围看热闹的乡亲见状,也一个个捂着嘴,偷偷笑出声。
苏雯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后,才再次开口:“锦鲤,我这也是在为你打算,你别不识好歹!咱们女人,生下来就该讲究三从四德,学着当一个贤妻良母。”
“你眼下要干的事,却是要争取什么休夫的权力,把祖宗几千年的规矩都推翻了,这可是真正的大逆不道!要是不听我的劝告,小心来日天打雷劈!”
锦鲤对她的话毫无想法,连反驳都懒得。
只是听到“贤妻良母”四个字,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绑定的系统就是贤妻良母系统,可现在,小黄鸭还不知是什么状况……
“苏雯说得对!女人想休夫,想随便退婚,这不是要翻天吗?”
“想得太美了,几年前的规矩,我就不信这苏锦鲤能给它大变样!”
苏雯的话,得到了几个男人的认同。
她嘴角勾起,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正当此时,窦村长带着黑压压一群人,也赶到了卫家门口。
“爹,你咋来了?”
窦月兰一惊,生怕自己这古板迂腐的老爹要来坏事,连忙迎了过去。
苏雯惊讶过后,更是喜悦。
她巴巴地说:“苏锦鲤你瞧见了吧?你大逆不道的行为,连村长都惊动了!你快别折腾了,赶紧去县衙领罚,认罪了事!”
只有锦鲤和卫成认罪,才能剥夺卫成参加科举的资格。
周桥一心盼着这一天,苏雯自然也想替他达成心愿。
她骂过了锦鲤,扭头挂上一脸笑容,又向窦村长谄媚道:“村长,锦鲤这么不懂事,也有我这个姐姐管教不好的原因。您别太生她的气,要怪就怪我——哎呦!”
苏雯的茶言茶语还没说完,就被窦村长面无表情地一把推开了。
窦村长深深望着锦鲤和卫成,微微颤抖地道:“锦鲤娘子,卫秀才,若不是你们,我的女儿月兰早已被我推入了火坑。”
“这几日,老头子我一直在家反省,要是我的月兰真被宋二那畜生卖了,我、我这做爹的,恐怕也得羞愧而死了。天下女子,还有疼爱她们的爹娘,都在被不合理的律法,被全天下的眼光迫害着!现如今,你们夫妻俩愿意为了女子们出头,甘愿冒着生命危险,我窦老头子谢谢你们,更佩服你们!”
窦村长一番话,让锦鲤和卫成惊讶极了。
窦月兰也是两眼泛红,哽咽地喊道:“爹……”
窦村长拍了拍女儿的手,继续望着锦鲤说道:“去京城是大事,我老头子能力有限,也帮不上啥忙。只有这连夜写成的一份万民书,你拿上,说不定等你面见皇上的时候,能有点用处。”
他一双老迈的手,捧着一份沉甸甸的血书,递给了锦鲤和卫成。
卫成连忙接过,展开一看,上头的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支持锦鲤此番行动,并且愿意与锦鲤一同承担后果。
万民书的下头,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名字,还有手印。
每个签名,都是对锦鲤夫妇二人的声援与肯定。
“窦村长……”
锦鲤和卫成一起看过这万民书,都不由红了眼眶。
苏雯一家看到这场景,却是气得压根都快咬断了。
苏锦鲤一个人发疯不够,现在全村人都疯了,居然支持苏锦鲤干这种事!
这便显得苏雯那套贤妻良母的理论,好似笑话一样。
他们一家三口虽然不服气,可也知道再闹下去讨不到好处,只得趁着无人注意,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窦村长,谢谢您,也谢谢每一位签字摁手印的乡亲们。等我们到了京城,一定好好的为天下女子请命,让世上不再有以泪洗面的妻子,和担心女儿的父母。”
锦鲤被感动,一字一句,发自肺腑。
卫成扭头看着她坚定的模样,只觉得那含泪的眸子美极了,好似带着水光的珍珠一般。
窦村长连连点头,又拉住女儿叮嘱,要她路上好生照顾锦鲤,好报答这救命之恩。
那些村民也自发地上前,往锦鲤的马车上塞了不少瓜果吃食,祝他们一路顺风。
一番话别后,锦鲤一行人上了马车,不舍地向父老乡亲们挥着手。
马车越走越远,最后,窦村长与乡亲们的身影越来越小,化成一个个小黑点,终于消失在视野当中。
卫成亲自驾车,担心车内的锦鲤伤感,便隔着车门对里头说:“心里难受便吃些东西,或者与月兰黄春她们聊聊天,别瞎想。”
锦鲤应了一声,正要也安抚卫成两句,却听卫成急促地“吁”了一声,忽然勒紧了大黑马的缰绳。
车身剧烈一震,马车停在了大路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