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人对于身后事看得极为重要,剖开尸身,是对死者大不敬的行为。
方夫人咬着唇,眼底含泪,痛苦而犹豫地看向亡夫的尸身。
许久,她咬牙问锦鲤:“你、你当真觉得不对?他去世之后,有朝廷派来的仵作特意验看过,说确定是死于溺水的。”
锦鲤便指着方成虎的脸说道:“按照军中给出的说法,大哥是带兵在河边巡查的时候,马匹失控,跌落进河的。他落水的那段河道,泥沙特别多。他若真是死于溺水窒息,那么一定会吸入大量的泥沙。”
“可是我瞧,大哥的鼻腔和口腔内都十分干净,与这个说法不符。大嫂说,大哥的尸身被仔细清理过,所以,也有可能那些泥沙被冲洗掉了。故而,想知道真相,就得剖开气管,看看里头是否也是干净的。”
她说得言简意赅,方夫人也完全听懂了。
“好,我同意剖尸!”
方夫人也是很有魄力的女子,为了叫亡夫死能瞑目,她咬了咬牙,坚定地说。
锦鲤点点头,马上叫人将方成虎的尸身从棺木中抬了出来。
卫成怕她动了胎气,本想去外头请个仵作代劳。
可锦鲤说:“大哥生前对待我,就好像对待亲妹妹一样。他这般光明磊落的人,纵然死了变做鬼,也绝不会害我分毫。解剖大哥的尸身,已经是大不敬,还是由我亲自来比较好。”
“那你……中途若有任何不适,一定要停下来。”
卫成严肃叮嘱道。
毕竟,解剖一个与自己亲近之人的尸身,那滋味,绝对不会好受。
锦鲤也抿着唇,郑重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锦鲤接过雪亮的小刀,忍着心中的悲痛,动作利落地切开了方成虎的喉管。
结果如她先前预想的一般,喉管内干干净净,全无半点吸入的泥沙。
“没有泥沙!尸身再如何清理,也不会连气管里头也清理到!我的夫君呐,你……你是被人害死的啊!”
再看到气管内详情的那一刻,方夫人扑到灵床上,立刻开始嚎啕大哭。
锦鲤也捂住了嘴巴,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有人胆敢害我大哥,我苏锦鲤,一定会让他血债血偿!”
接下来,锦鲤又仔细查看了尸身,没有中毒,也没有被利器刺伤的痕迹。再去看方成虎有些紫涨的脸色,她判断出来,他是被人为闷死的。
这样,再沉入水中,便可神不知鬼不觉了。
凶手没有在尸身上留下任何线索,想要找出此人,便少不得需要先去推测。
锦鲤和卫成好生安抚了方夫人,离开方家之后,在路上便开始探讨起来。
锦鲤先皱眉说道:“大哥如今仕途顺遂,年纪轻轻便有了打退乌蒙大军的功绩,肯定不少人嫉妒。这凶手的范围,未免太广了些。”
卫成紧紧抿着薄唇,却轻轻摇头道:“想害大哥的人,一定不少,但是能有条件神不知鬼不觉将其杀害的,便极少了。首先,此人一定也在军中,不然连营地都进不去,又如何能有机会向大哥下手?”
“其次,他应当是大哥较为信任之人。不然的话,以大哥的武功,还有他身边的兵士,又怎么会能叫人近他的身呢?再次,想要找出嫌疑最大的人,就要看大哥一死,谁是获益最大的人。此人,八成就是凶手。”
听完他的分析,锦鲤微微眯了眯眼,和他异口同声地说出一个名字——
“白真!”
白真作为方成虎的副将,很得方成虎信任。
后来,他们得知白真和郑为民周桥父子颇有来往,也告知过方成虎。
但当时,方成虎说:“这一点,我也知晓,是白真主动对我说的。只因当年粮草不足,而军需又被郑为民掌控。我们这些带兵打仗的,为了全军的兄弟们能吃饱,有时候也不得不向郑为民低头啊。白真就是为了兄弟们的口粮,才与太师府的人来往的。”
既然方成虎都这般说了,锦鲤和卫成也就多想。
然而,现在看来,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怕出生入死过的交情,在利益面前,也是经不住考验的。
白真作为方成虎信任的副将,一旦方成虎死去,他八成要被提拔为主帅。
所以,他就是方成虎之死最大的受益人。
锦鲤和卫成都想到了这些,可是,锦鲤还是有问题不明白,“这白真资历明显不够,虽然大哥去世,他可以暂时掌管兵权,但朝廷绝不会让这么一个缺少资历和能力的人,长期去带兵的。”
“白真能做到副将的职位,显然也是聪明的,不会这一点都看不透。若只是个暂时的主帅,真的有必要为了它铤而走险,杀害自己的老大哥吗?”
卫成闻言,低低叹息道:“我也为这个问题困扰,不过,这些都可以事后再去查问。现在最关键的,是从白真身上,找出杀害大哥的证据。”
方成虎之死,没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若想找到白真杀人的证据,唯一的可能,就是撬开白真的嘴。
可是,他现在已经贵为三军的暂代统帅,身边常年有人保护,等闲人根本无法近他的身,又能怎样逼他开口呢?
幸好,吏部是专门负责管理各位官员之地,里头的人对于京城内有名有姓的文官武将,都了如指掌。
夫妻二人回到吏部衙门后,便从下头人口中得知,这位白真将军平生没什么嗜好,唯独一样,嗜酒如命。
只要肯给他好酒,他三五杯下肚,便什么都肯答应你。
从前,他还为此闹出过不小的乱子,还是方成虎保住了他。
只是,如今他身份高了,嘴上也挑剔起来。平常的酒水,已经无法再入他的眼了。想要用酒来迷惑他,也不是十分容易。
锦鲤和卫成回到家里,进了房间,便召唤出小黄鸭。
锦鲤直接就说:“茅台酒的酿造工艺,你能告诉我吗?”
小黄鸭:【……】
它嘴角扯了扯,无奈地说:【亲爱的宿主,我和你一样,都和系统彻底失联了。我就相当于一个没联网的浏览器,你问我,我问谁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