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去多加理会李淳，他冷冷盯着锦鲤，一字一顿地道：“罪妇苏锦鲤，蛊惑公主，勾结侍卫，罪加一等！来人，快将他们夫妻绑了，给朕仔仔细细关押起来！”

“皇兄！”

李淳还想阻拦，可是也被皇帝下令拖了出去。

锦鲤和卫成被五花大绑，一同带了下去，直接关进了大理寺的牢房。

他们全家人都被关在一起，进入牢房以后，卫岩他们口中塞入的麻团被取出，他们也终于得以开口。

“大哥大嫂，是我糊涂，一心要回来，反而、反而连累了你们！”

卫岩没料到会有今日，他痛心疾首地说。

卫成苦涩一笑，淡淡地道：“罢了，不怪你。”

“那，大哥，咱们就没了旁的法子吗？”

卫苗苗颤声问。

卫成握着锦鲤的手，沉声说：“我一心效忠朝廷，从未想过培植自己的势力。如今落得如此下场，手上却无一兵一卒，又能有什么法子呢？我卫成，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百姓，唯独……唯独对不起家人。”

说着，他深深看向了锦鲤。

锦鲤原本是不死之身，还能在现代过着优渥的生活。她为了他，选择留在这里，陪着他一同生老病死。可结果，他却护不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全家人陷入绝境。

锦鲤看着他眼底的愧疚和绝望，心中也无比疼痛。

她正要说些什么，外头有人前来，高声吆喝：“卫成，苏锦鲤，出去审讯了！”

“大哥，大嫂！”

卫岩和卫苗苗不安地喊道。

可牢房门已经打开，锦鲤和卫成被拖了出去，径直带去审讯室。

一般而言，负责审讯的，都是大理寺刑部的官员。

可今日，坐镇的人却是皇帝本人。

皇帝端坐在椅子上，身旁的都是些死士，无一个外人。

审讯室大门一关，锦鲤和卫成笔直地站着，对皇帝再无半分恭敬之色。

“卫成，锦鲤，朕……要同你们说一声抱歉。”

皇帝神色复杂，沉沉地说道。

彼此都是极为聪慧的人，什么也不必多言，便知道对方的意思。

卫成和锦鲤也不再询问和解释，锦鲤勾唇冷笑了一下，说：“您要杀我们夫妻，我们认了，也不想挣扎求饶。但是我的家人，都只是普通百姓，全无复仇的能力。皇上若还感念一点情分，就饶他们不死。”

卫家旁人，确实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庸碌之辈。

皇帝点点头，“好，朕答应你们。”

“多谢了。”锦鲤淡淡地说完，毫无惧色地问道，“要如何处置我们，皇上下令动手吧。”

皇帝今日来，并非审讯，而是要将他们处决的。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皇帝深深一闭眼，没有出声，只对着身旁的侍卫摆动了一下手指。

侍卫登时会意，将绳索套在卫成和锦鲤的脖子上，立刻将二人吊了起来。

二人都是视死如归的模样，除了本能的挣扎，全无半点求饶的行为。

皇帝瞧着他们，心中也生出几分不忍，沉沉叹息了一声。

然而……

就在锦鲤脸色越来越涨红的时候，皇帝猝然发现，自己手边记载着卷宗的纸张，居然在慢慢消失。

纸张如同盐巴入水，一点点消散着。

这、这太匪夷所思了！

皇帝双目大睁，不可思议地瞧着这诡异的一幕。

锦鲤双手抓着绳索，余光也扫见了这一幕，她艰难地发出声音：“我……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若死了……造纸术、指南针……都、都会消失……”

皇帝闻言，面上惊诧之色越发重了。

他自然不肯信这等荒谬之言，可瞧着纸张被溶解的越来越严重，他到底心头一凛，命人先放下了锦鲤和卫成。

夫妻二人落了地，都手捂着脖颈，艰难喘息。

随着锦鲤逐渐缓过一条命，溶解了一半的纸张，居然慢慢恢复了原貌。

这下子，皇帝不信也要信了，他皱眉问：“苏锦鲤，你说，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法？！”

“皇上，我说的都是实话。”锦鲤重燃生机，此刻快速说道：“我本是千年锦鲤，魂魄来到这个世界，带来造纸术、豆腐、指南针、青霉素……先前我也不知，我若死去，这些都会消失。现在看来，这些技术确实要依靠我而存在。”

“皇上，大梁近几年来，为何发展这般迅猛，您应当心中有数。造纸术，加速了文化的传播；指南针，不仅可以用在战场，更可用于海上和陆上的远航，让贸易更加发达；至于豆腐、红薯，则养活了更多的百姓。”

“一旦这些技术全都随我而去，皇上，你确定你的国家还能如现在一般强盛吗？”

锦鲤紧紧盯着皇帝，一字一顿地陈述着。

皇帝还在她身份的震惊之中，良久，才彻底明白了她所言的内容。

正如锦鲤所说，一旦失去这些可贵的技术，梁国将回到几年前，四处旱涝多灾，百姓流离失所。

皇帝沉沉望向锦鲤许久，终于开口：“你在民间，若有任何违背我梁国利益之处，朕随时可以杀了你！”

“我若要损害梁国利益，早已做了，何必一直帮助梁国的朝廷和子民？”

锦鲤朗声反问。

皇帝知晓她不是凡人，心中也多一分忌惮。

片刻后，他沉声吩咐：“来人，将卫成和苏锦鲤放了，全家驱逐出京，永世不许回来。”

夫妻二人闻言，猛地松了一口气，彼此相视而笑。

……

五个月后。

青城地界因迎回了他们的卫先生和锦鲤娘子，每日都热热闹闹的。

这几个月内，卫成开了好几家书馆，而卫岩和卫苗苗兄妹，则重新经营起锦鲤阁，生意也是红红火火。

至于锦鲤……

她顺利生下一名女婴，取名小鱼儿。

卫成白日里在书馆教书，晚间回到家中，进门先听见婴孩洪亮有力的哭声。

他眉宇间立刻带上笑意，上前抱住乖女儿，怎么都疼不够。

锦鲤瞧着他女儿奴的样子，面上也露出欣慰的甜笑。

她软声喊道：“夫君？”

“嗯？”

卫成温和应道。

锦鲤走过来，抱住卫成，也顺势抱住了女儿。

一家三口相拥在一处，锦鲤蹭了蹭孩子的脸颊，这才柔声说：“这样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