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胡妃离开地牢后，萧自在又重新垮起那张脸。
明德帝：……
明明是这孩子将整个天启搅成一锅粥，搞的朝中大臣像个苍蝇一样在他耳边嗡嗡叫唤，吵他头都大了。
无一例外，全是嚷嚷着如何处置萧自在的。
可此刻，却好像是自己错了一样。
明德帝拉来一张地牢守卫的长板凳，拍了拍另一半，笑道：“坐。”
萧自在也没客气，直接过去坐了下去。
明德帝摸了摸之前被萧自在刺伤的胸口，喃喃道：“你说为什么你刀刺进我胸口时，我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呢！”
“老十三，又有什么好东西藏着掖着了？”
“我往刀上抹了麻药，你当然感觉不到痛了，也别暗示了，我会将方子告诉你的。”萧自在翻了翻白眼。
明德帝一脸讪笑道：“你这孩子，搞的父皇没见过一样。。”
他当时被刺时，有的只是心痛，全然没注意伤口一点都不疼，直到事后才发觉，只有种酥麻的感觉。
那可是个好东西啊！若传到军中那就是神药，北离的战力将至少提升一个档次。
“你就不怕伤害到父皇性命？下手这么狠，虽然一时间不痛，可到了半夜那感觉蹭的一下就上来了。”明德帝幽幽的道。
“你活该！”
“你这孩子，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哦！”
“怎么样？身体无碍吧？那五个家伙也真是，知道你是孤的儿子下手也不知轻重，回头就去说道说道。”
“你也就在这说说而已，谁不知道你会和稀泥，当我小孩呢？”
“你本来就是个孩子。”
父子俩你一句我一句的，此刻的明德帝，全然没了朝堂上的威严。
身为北离一国之主，现在的他更像一名父亲，在场景是格外的温馨。
可聊着聊着，明德帝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出话题了。
处理国事他在行，可与儿子聊天却是一大难题，这时候的他才知道自己作为一名父亲是多么的失败。
地牢陷入了沉静，烛火闪着微弱的光，如同父子俩摇摆不定的关系。
半晌，明德帝率先打开僵局：“在儿，你是不是还在怪为父？”
萧自在瞥了他一眼，沉默的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明德帝抬起头，望着那烛火，缓缓开口：“孤是一名君主，心系的是天下，时刻牢记舍小家顾大家的觉悟。”
他低下头，望着萧自在，语气沉重的道：“北离不是孤一个人的北离，而是整个北离子民的，作为他们的君主我有义务维系好这个秩序，凡是可能动乱北离的不确定因素，我都会抹除。”
萧自在摇摇头：“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你应该清楚，王叔根本就不会谋反，你最后却沉默了，将王叔的命运交由那朝中一些人的手中。”
“我始终接受不了，自己父亲是名冷血无情的人，哪怕那时我还没出生，就已经知道王叔帮了您很多，多的数不过来……”
萧自在说到伤感处，忍不住停顿了下来，他深呼吸一口气继续道：“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自己不曾出生皇家。”
“父皇应该知道我重情，可为何母后会在天启城里被人下药，身为君王，你不可能不知道！”
萧自在捏紧拳头，紧紧盯着明德帝，冷声质问：“下药的人就是萧羽，对吧？”
明德帝闭上眼睛摇摇头，似乎不敢与他对视一般。
“你不愿说出来，是因为清楚我的脾气，伤害了我家人的人，我会以绝对的铁血手段将他从这个世界上抹除，你怕！你怕萧氏皇族出现弑兄的丑闻！你不在乎皇子过的如何，你在乎的，始终只有萧氏皇族这个名声！”
“对吧！”
萧自在的声音越发激动，甚至带着颤抖。
听着他的话，明德帝心里涌现了浓烈的愧疚，他垂眸，双拳紧握。
半晌，他睁开眼，目光带着痛苦与悲怯：“原来在你眼里，父皇就是这样的人嘛……”
萧自在收回目光，转头望向地牢通向外面的窗，月光透射而入落在他白净俊秀的脸庞之上，显得无比平静。
“你知道我为何没有杀萧羽吗？”
还不等明德帝回答，萧自在又再次开口：“因为你是我的父皇，是我的家人，哪怕你做了让我伤心的事，但你依然是我的亲人，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最亲近的人。”
他缓步走到窗前，背影显得极其悲凉。
明德帝站起身来，想上前安慰他这最小也最让他心疼的儿子。
可他是皇帝，一个不能被亲情影响判断的君主。
他将伸出的手收回来，长叹口气：“在儿，明日我会昭告天下，说是你与我切磋武艺时误将我打伤，而不是谋逆造反，希望你明白，父皇的用意，父皇只想让你好好活下去，仅此而已。”
萧自在转过身来，凝视着明德帝，缓缓开口道：“有哪些人想我死？”
明德帝愣了愣，犹豫道：“有……很多……”
萧自在咧嘴一笑，朗声笑道：“嘿嘿！父皇果然最疼儿臣了。”
明德帝眼睛一亮，开心道：“你同意父皇的提议了？”
萧自在歪着头，吐了吐舌头：“儿臣还年轻，还没有带未来媳妇给你老人家看，怎么舍得死。”
“不过父皇啊！明日一定要将那些大臣都叫来哈，我一定要让他们看看我的诚意。”
尽管还有很多东西没有问，但老十三只要不承认是谋逆就好，等到时候他们俩再好好谈谈，他为何突然闯入天启，行如此之事。
“父皇这就下去准备，先委屈在儿再在这呆一晚了，明日我就命人叫你前往平清殿，剩下的全都交给父皇。”明德帝一脸喜悦。
萧自在微笑着点头，“好！”
随后，明德帝便匆匆离开天牢，临走前还对着外面那些站着的守卫吩咐，照顾好他儿。
望着明德帝离开的背影，萧自在喃喃道：“母后……皇兄……父皇……”
“就让自在替你们扫清朝中那些惦记我们，困扰我们的……”
“一个不留！驱逐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