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汉阳郡的官员胥吏们在郡衙里点完卯,开始了新一天的划水摸鱼。不过今天他们是没好日子过了,就在点卯的时候,许彦已经带着十几个卫士来到了郡衙的门口。
点卯刚刚完毕,许彦就来到了正厅:“诸位先别急着离开,汉阳国官署还缺人手,请问汉阳郡官员胥吏的名册在哪里?”
立刻有两个小吏将名册递了上来。这是大好事啊,选中了的人都要进王宫里,这是升官啊。
许彦翻了翻名册,坐到了太守的位置上,将名册摊开,用笔开始勾起名字。
大晋的官与吏是有区别的,一般来说都是官员动嘴,小吏动腿。若是出现了小吏架空上官的事情,要么是小吏的能力确实够强,要么那个小吏就是世家的人。
而吏与胥也有区别,和华夏不一样,大晋的胥指的就是临时工。胥的薪俸中央不管,由地方直接发放,可以随时裁撤,是官府里最低的阶层。
就汉阳郡来说,大多数小吏都和世家有或多或少的关系,平时也作威作福惯了。他们习惯性的划水摸鱼,然后把工作直接丢给胥。胥办事又快又好,薪俸还低,正是优质的廉价劳动力。
也就是说,许彦只要将这些胥招来,然后补一个编制,汉阳国行政体系的底层就已经解决了。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拉拢豪强和寒门,填补一些需要识字的职位。
这一套下来,管他扬氏在汉阳郡安插了多少官吏,都没有一点用处。许彦可不信扬氏能连胥都拉拢一遍,毫无权势有被拉拢的价值?
“袁太守今天被任命为少府,在新的太守到任之前,汉阳郡政务由我代为处理。”许彦一开口,郡衙顿时安静下来。
“下面我报到名字的人,带上郡里没有处理的政务,去王宫官署报到。”许彦勾完名字,当即宣读出来。一开始每报一个名字,便有一人抑制不住喜悦,小声叫出来。但报了二十多人后,全场都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整个郡衙只剩下了许彦洪亮的声音。
直到许彦报完一百来人的名字,停了下来,下方才有一个官员开口:“太常如此选人不妥吧?可是视我等官吏于无物?”
“你叫什么名字?”许彦问道。这个官员他眼熟的很,昨天说郡丞扬宁病了的也是他。
“下官扬丰,现任……”
许彦直接打断扬丰的话:“不必说了。”
随后一挥手,身后两个卫士直接将扬丰按在地上,头上的官帽直接被摘下来。
“你是什么官职都不重要了。”许彦站起来:“顶撞太常,你好大的胆子。关起来,好好审讯一番,这种不通礼仪之人,到底是怎么混进汉阳官员里的?”
说完,两个卫士便将人拖了下去。许彦扫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还有谁有意见吗?”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许彦这次放心地点了点头,道:“点到名的还不快点?半个时辰还没到王宫官署的,调令作废。”
见许彦带着人走了,郡衙里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一群胥默默收拾起东西,几个扬氏的小吏直接跑出郡衙,去扬家报信去了。
与此同时,汉阳城的军营外,向承带着一千余人列成整齐的方阵,堵在了军营的门口。
向承一身铁甲,但是身后的新兵就很穷了,只是人手一杆五米多的长矛,至于甲胄,只有第一排的人穿戴整齐。这已经是刘初能调动的所有资源了,汉阳的武库现在只剩下了几万箭矢。
“齐步走!”向承举起手,方阵的上方立刻凝结出一片厚厚的云气,连郡兵的军营也被遮盖在下方。
千余人扛着五米长的长矛,如墙而进,整齐划一的脚步跺得山响。军营里前来围观的郡兵甚至感到大地在震动,面前这一千矛兵的威势甚至比一千具装骑兵还要恐怖。许多人以为是精锐的野战军团打来了,立刻就想要逃走。
“都安静,吵闹者按临阵脱逃处置!”军营里的一位郡兵军正看着营门外的一千矛兵,眼中带着掩藏不住的惊骇。仅仅是列阵前进,就吓得军营里的郡兵们先乱了起来,真打一仗战败也就是一个照面的事情。
“立定!”向承大喝。身后的新兵们最后一脚跺下,随后仿佛化作了石像,再无半分其他的动作。原本巨大的脚步声忽然消失,世界仿佛突然变得死寂起来。
倒是军营里的郡兵,一直在叫嚷,一副炸了营的样子。向承走到营门前,朝里望去,入眼只有一片混乱。但是军营的门只有一个,乱也没人敢出去。
“列阵!列阵!”那名军正大喊着,但是却没什么效果。努力了半天也不过几十个人安静下来,在他的指挥下拿了军械,围成一个圆阵。
实在没有办法,军正也只好处理自己这个军阵了。军正将士卒的气息按阵型勾连起来,顿时薄薄一层云气浮在了圆阵的上空。当然,和旁边的方阵云气一比,像极了一张一捅就破的纸。
向承站在军营门口冷眼旁观,手里的虎符被他捏的都有些变形。他是真没想到,汉阳郡的郡兵居然烂到了这个程度。不过有些人勉强也有救,那个围起圆阵的小军官还算不错,可以培养一下。
乱了足有半个时辰,军营里才安静下来。除了乱兵之外,那位军正的圆阵已经扩大到了数百人的规模,云气也渐渐厚实起来。要不是这个军阵看上去防御力还不错,恐怕军营里还有得乱。
“都闹够了?”向承运起内气,朝军营里吼去:“丢不丢脸!”
军营内外再无一丝一毫杂音,所有人都看着向承。这一刻向承的威严深深印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底。
“我是汉阳国中尉。这里谁负责?”向承说完抬脚直接踹翻几百斤重的营门,木制的营门砸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让郡兵们心头一紧。
圆阵里站起来一人,右手高举:“我是军司马。”
向承朝那人望去。此人修为与他大概在一个层次,但一看就是长时间没练过了,身上肌肉有些松垮。更厉害的是,混乱了这么长时间,大部分士卒都披上了甲胄,这货居然没有。
圆阵给军司马让开一条通道,军司马小跑到向承面前:“见过中尉,我便是军司马,不知中尉此来有何贵干?”
“那个是谁?”向承抬手指了指刚刚组织郡兵布阵的军正。
军司马顺着向承手指的方向一看:“那是我部军正,罗回。”
向承点了点头,随即用手臂将面前的军司马拨到一边,走到了圆阵前:“罗回出列。”
罗回站了出来,和向承面对面,左手还搭在刀柄上。现在这个形势似乎有些不对劲,中尉来视察也没必要直接带军队来吧。还是小心一些,做好防备再说。
郡兵的废物军司马,罗回还是有把握击败的。但是面前这个中尉他却没把握,不是因为修为差距大,纯粹是武艺上的差距,向承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沙场宿将了。
这种人大多一身武艺臻入化境,自成一派,只是被修为限制住了。讲的直白一点,就是努力这方面没的说,被天资卡死在炼气修为上。
没有人愿意和这类人拼命,因为同一层次的修为,这帮人的战力永远是最强的一批。
“把跟你列阵的大概,大概八百士卒挑出来,其余人遣散吧。以后你就是军司马,郡兵全部归你管。”向承拍了拍罗回的肩膀:“这三千人里,我只看好你一个。”
一旁的军司马急了:“中尉,他做军司马,我岂不是……要降职?”
“降职?”向承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为什么要降职啊?难道你觉得大王会养废物?”
向承冷笑起来:“看看你带的兵,都是什么样子。我一路上收编的山贼都比郡兵精锐了,我没治你的罪,已经很宽宏大量了,你别得寸进尺。”
说罢,向承一脚将军司马踹翻在地:“滚吧,我不需要一个忘记披甲的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