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漠震惊的几乎无以复加。
他仔细回顾了下上古传说，人族上古传说人族诞生于太始之山，受神灵点化而化为人形。
当初人族百族众说纷纭，但当时各部落无一例外都将太始圣山当做为神山来膜拜祭祀，四时八节不敢间断香火，之后又诞生出了第一批神灵。
甚至到如今，太始圣山依旧是片无人胆敢涉足的圣地，也没有哪个国度胆敢在那里发动战神。
林漠试探地问道：“老祖宗，那么第一批神灵也是……”
人皇先祖叹息一声：“人生来不过短短几十载的寒暑，飞不过禽鸟、力不敌走兽，若要自强，非大毅力大智慧不可上窥至道，是以自强者少，绝大多数的人族将其信念寄托虚空神灵，如此亿万载后，神灵打破虚空从而诞生，人族创造神灵，却又反受于神灵，是以神灵视人族如蝼蚁刍狗，这是神族之本性。”
人皇长叹一声，没再继续说下去。
之后就是神族和古族展开延绵亿万年的斗争，人族艰难地在夹缝中生存壮大。
林漠寂然不语，悠悠长叹了一声。
不得不说，人皇先祖对人性的理解已经达到极致。
总的说来人性和古族、神族并没什么区别，绝大多数还是服从自己的本性，本就是喜好享乐者多，刻苦努力者少，即使是修行者绝大多数在成道之初也会选择恣意妄为，而不是继续刻苦修行。
仙道十宗之所以和人间皇朝隔离开来，形成另外一个世界，其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担心万丈红尘会污秽道心。
人道即是大势。
“古族若能斩杀自身强霸，神族若能斩杀自身高傲，未尝不可打破自身局限，得大道，成就永恒。”人皇叹息一声：“执了性情，循了传统，这本就已偏离大道，沦落下乘。”
林漠喟然长叹道：“拥有过人天赋，其实本身就是画蛇添足，巨大缺憾。”
“人族不比古族神族，能成道者万中无一。”人皇微笑：“非大毅力，大智慧，大气运方可成道，是以诸天万界选定以人族为共主，这是必然的结果。”
林漠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如今仙道十大宗门之所以修道者巨多，更多原因还是在于人道文明的完善，奠定道心者方可入道，入道修行就要经受坎坷，这期间一层一层筛选磨练，最后能走到虚境层次者万中无一。
人皇给他斟酌一杯茶水，淡淡笑道：“我且问你，你为人皇，执掌这宇宙之本源，该如何去做？”
林漠淡淡道：“不偏不倚，无为而做。”
“大善！”
人皇哈哈大笑道：“我本以为还要提点于你，不想你却早已领悟！”
“那天极老祖那老东西和叶苍穹该怎办？”林漠问道。
“他？”人皇一挑眉毛，不屑道：“做正事当循大道，更何况是几万年一次翻天覆地之大变！阴谋诡计，旁门左道岂能上得台面，神族古族联手征伐之日，便就是天极老祖殒命之时。”
林漠沉默了许久，叹道：“老祖宗，可是会死很多人。”
“任何事情都有牺牲。”人皇平静道：“不能因有牺牲就什么都不做。”
“老祖宗，就连您如此的实力也做不到么？”
人皇大笑道：“你若站在我的位置就会明白，你老祖宗我，其实真的无能为力。”
林漠仰望星空，颓然叹了声道：“可我很累啊。”
“就算累，也得干完活儿再说。”人皇凝视着他道：“你放心，你会有足够的时间来休息的，等你回来之后，我会把位置传给你。”
“这什么意思，老祖宗，你这是撂挑子啊？”
“算是吧，我已经守护了百万年，难道还要守护百万年么？”人皇沧桑的眼神中泛起一抹淡淡波澜。
这一丝波澜，似蕴含着极度的痛苦。
那是蕴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痛苦，淡淡，却隽永。
新老两代人皇面面相觑，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
“其实你站在我的角度看到天极老祖，就会觉得他是一个傻缺，再看看叶苍穹，更是缺到极点。”人皇浅浅笑了：“明明是个人，却硬要去做神明，弄得自己四六不像，最后弄得沐猴而冠，也妄想当人皇，当真傻缺到极致。”
说罢，站起身来道：“来吧，你就在这里把第九重不灭金身修成！”
说罢忽然在虚空轻轻一招，手心中已多出一团混沌气流。
“老祖宗，万一我要挂掉该怎么办？”林漠忽然开口问道。
人皇认真看着他道：“你放心，如果你挂掉的话，我会给几个孙媳妇重新寻摸一个好人家，总而言之，绝不找你这样的顾头不顾腚的傻缺。”
面对老祖宗的毒舌，林漠不由自主地翻起白眼。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暴吼一声：“不灭金身第九重！”
他双臂向外一撑，一波一波金光忽然开始流动不息，他整个人开始迅速膨胀壮大起来！
周围肌肤闪烁着淡淡精光，似蕴含亿万无垠的世界！
人皇抬手一指，周围混沌气流立时将他给包裹住，开始逐步向他体内渗透而入！
林漠心神一震空白。
体内蕴含时空之力的血肉纷纷崩溃碎灭，被混沌本源逐步渗透其中。
林漠的血肉似乎根本无法承受混沌本源的渗透，被逐一消化溶解。
然则随着时间的逐步推移，他血肉之中却渐渐重新开始衍生！
不断汲取混沌本源，又不断被溶解，然后不断重生！
哗啦！
林漠肉身逐渐融化下来，开始与混沌本源构成道阴阳太极。
而在阴阳太极的正中一点豆大的灵光在太极正中若隐若现，如风中烛火，摇曳不定！
人皇紧盯着这一丝灵光，也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因为他知道，这一点灵光正是林漠最本源的意识真灵所在！
稍有不慎，只怕他的真灵就会被永远的湮灭！
“撑过去，一定要撑过去！”人皇紧紧握着双拳，脚下土层开始不知不觉地裂开来！
正在完成不灭九变的林漠感到精神逐渐模糊下来，一股困倦感觉涌上心头。
他知道，这是自己意识即将湮灭的时刻。
只要自己稍稍撑持不住，自己真灵就会被混沌永远湮灭！
“我心即天心！我道即大道！”林漠心灵之中忽然喷薄而出一股无尽的喜悦。
“混沌，包容万物，毁灭万物，却能诞生万物！这就是混沌之本意！”
“九变金身，亘古不灭！”
巨大无匹的血肉磨盘中忽然传来一个朗朗声音：“混沌重生！”
血肉磨盘中忽然涌现而出一张青隽的脸庞。
紧接着肩膀、手臂、躯干、双腿！
林漠身躯竟然再次重生而出！
三朵青花，在头顶滴溜溜地旋转着，五道流光环绕周身，在他周身若隐若现。
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刹那之间，林漠已明白混沌本意！
他转身看了一眼神情淡定的人皇，登时心头火起：“老不死的，你诓骗我是不是！你根本没有突破第九重！你只是第八重而已！”
“那又如何？”人皇笑眯眯看着他道：“不如此，又如何能证明你是天命之子？”
他目光变得十分狡黠。
“我……”这个无良老祖宗的毒舌几乎让林漠暴跳如雷。
他本以为人皇已完成金身九变，所以才信心满满准备做出突破，却没想到从头到尾他都被这个无良老祖宗给诓骗了！
一想起刚刚那惊险万分，差点就被灭掉真灵，林漠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林漠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好吧，老祖宗。”林漠没好气一甩袖子，恨恨地道：“我现在就去把神帝古帝那帮人全部打成渣！”
“这不急。”人皇慢悠悠地指了指悬在虚空的混沌道：“你现在要做的是先把混沌外围做好结界，以防神族那帮疯子丧心病狂，炸破混沌可就麻烦了。”
林漠黑着脸问道：“这不是由您在守护么？用得着我多事？”
“小子，你老祖宗再能耐也只是一个人，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人皇取出一幅巨大卷轴来，耸了耸肩道：“布置完结界后，我帮你守护着，你去下界砍人，砍完人再上来接我的班就是。”
说罢将这幅卷轴用力一抛，转眼之间这幅卷轴就已延绵亿万里！
一道淡淡光纹逐渐铺展开来，在空中逐渐凝成一道巨大图像。
林漠神情肃穆。
他掌心忽然裂开一道口子，无数金身灵血从中飞出。
这些金身灵血已不是先前那般淡金色泽，而是蕴含一股混沌之色，如鸿蒙将开未开的五行。
“去！”林漠弹了一下手指，金身灵血骤然炸裂成无数点金光，分别落入这幅图像的节点处！
一道巨大的光网天幕开始逐步撑开，已将整个混沌都给牢牢裹住。
“终于彻底完成了。”人皇感慨地看着这道天幕，拍了拍手：“上绝天，下绝地，啧啧，这是绝灭之势啊。”
林漠忽然隐隐感到有些不妙，下界隐隐有一丝杀气冲天而起。
他双手一分，露出下面的世界虚影来。
“不好！是神族和古族准备攻打人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