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意正浓,看了胡珊珊的微信我却再怎么也睡不着了。 我相信网恋是会让两个人产生感情的,我也非常期望胡珊珊对我心生好感!然而,当眼前出现这些文字时,反而让我开始质问与疼痛。我不知道她和前男友的故事因何夭折的,而我又能否有足够的能力去替补这一个位置?我能给胡珊珊的,又能多多少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开始难受,因为我忽然想到胡珊珊曾对我说过的,她没有我看上去的那样洒脱。而事实上,我也没有自己看上去的洒脱。——我们都还没看到桌面以外的彼此。 昏昏沉沉听到了鸡鸣声,当年初三的清晨向我们走来时,更多带给我们的是一丝慰藉。因为这一路走来太艰辛了,虽然还有数十公里的路程需要征服,但胜券在握的我们正以最充沛的精力面对它、接纳它。我甚至会有些不舍和眷恋,因为我发现这段路程虽然艰辛,可又是美好甚至浪漫的! 祖母的溘然长逝让胡珊珊整个人憔悴了一圈!但可能对此事并不意外,当哀讯传来她并没有表现出怎样的颓废和萎靡不振,吃完早餐和没事人一样,勾着我的胳膊说:“吕夏,今天到了浠水,如果赵子午有什么言语上的讥嘲,尽量忍一忍。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涉了,先回家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太明白胡珊珊的意思,抓了抓脖子问:“你是不是多想了?赵经理怎么会……” “我是说如果!”
胡珊珊纠正道:“未雨绸缪!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
“噢!听明白了,你是不放心我呀!”
“我都不放心。”
胡珊珊说完给我使了使眼色,这时赵子午和王玉清也已经吃完早餐,欣然自得的往我们走来。 “大珊珊你没事吧!”
赵子午忽然关切的问。 胡珊珊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我没事!谢谢关心了,赵经理。”
“哎!我都听玉清说了,节哀呀!”
胡珊珊微微鞠身,转而又看向我说:“吕夏,叫上周杰,该走了!”
…… 到达长江大桥的时候,是下午的13点,一块蓝色的路牌阻挡过往车辆,行人可以通过。赵子午走在最前方,到了桥头看看我又看看周杰问:“过了桥,真的就是浠水县?”
周杰点了点头:“这里已经算是浠水了!”
“那我可以让我同事开车来接我们了!”
说着赵子午向周杰挑了挑下巴又问:“谢谢你呀,兄弟!没有你,我们可能没这么快走到这里。不过车子载不了太多人,你怎么办?”
“哦,我过了桥就到家了。”
周杰忙指了指江对岸:“周庄,非常近的。”
我拍了拍周杰的肩膀,站在他一米八的个头前不免要昂着脸,有点怪怪的。“不请我们去你家喝杯茶吗?”
“非常欢迎啊!”
周杰笑着说。 我忽然有些感动,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诚心诚意邀请我们,在这个时候都让人感到一种温暖。因为大家只是萍水相逢,在这种时候更能体现这种友谊的可贵。只可惜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大家归心似箭,哪里还有闲情雅致去串门? “算了,还是等以后有时间吧!”
“嗯!再来武市的时候,记得给我消息!”
“一定!”
说完我拖起胡珊珊的行李箱走上大桥,行李箱的转轮在人行道的防滑砖上跳动,哒哒哒…… 又一路上寒暄了几句,桥东岸周杰与众人相拥告别。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胡珊珊忽然窃笑一声对我说:“吕夏,你知道吗?这个小哥身上有我前男友的影子。”
小的时候我们会期盼过新年,有新衣服,有压岁钱,有吃不完的零食,最重要的是,新年也是家人团圆的日子。然而很多人随着年龄的长大,开始害怕甚至厌恶过年。就像胡珊珊的前男友不能正视和她的感情一样,我们都开始有自己的难处。 虽然周杰没有对我们直言,但我想一个逃避归乡的人,多半是放不下那点可怜的自尊心。27岁孑然一身的回到家中,面对自己的将会是父母的催促、亲人的盘问、同窗好友间的攀比…… “也欢迎你来找我们玩呀!”
王玉清忽然踮起脚朝周杰挥手。 我听力不好,只看到周杰转身说了什么,退着步子向我们挥手。 待周杰完全消失在我们的视线,赵子午叹了叹气说:“哎!多好一兄弟呀!可惜以后见不着了!”
我们闻言齐刷刷的看向赵子午,他被我们盯的浑身不自在,皱了皱眉说:“不是吗?你们还真想来找他玩呀!太天真无邪了吧!”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心照不宣!只是赵子午说的太直白,难免让人觉得世态炎凉。 “谁说的,我挺喜欢那个红水鸡蛋的,肯定还回来!”
我稚气地扬起脸,肩膀碰了碰胡珊珊:“大珊珊对吧,” 胡珊珊鄙夷地睼视一眼:“问我干嘛?我要来也不是跟你一起了,受够你了!”
“我去!什么叫受够我了呀!我明明一路上都很体贴的好吧!”
“你只怕是忘了我是怎么沦落到这么惨的。”
“……” 桥东岸等了四十分钟,一辆黑色越野车驶向我们。不久,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走下车,给赵子午打了一支烟,恭敬的样子显得滑稽又可爱。 “久等了吧!”
男子招呼我们上车,把胡珊珊的行李箱扔进后备箱。 赵子午却没有多感激,手指夹着香烟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也没等多久,两轮麻将的时间。”
男子察觉到赵子午言语中的冷讽,解释说:“真是对不住呀经理,家里来了亲戚,实在走不开,没办法!”
赵子午坐在副驾驶冷哼哼的笑着,向窗外吐出一口烟,看了眼驾驶舱:“哟,还是自动挡呀!”
男子点了点头:“嗯,年前才置换的!”
赵子午深沉地吸了口烟,缓缓吐出:“公司这几年也难!市场不景气,不过也没影响到你们,年终奖、业绩分成、就连生活补助都没少过你们一个子,确实很不容易啊!”
“是的是的!”
男子下意识的擦了擦脸颊,像是有汗,可这天寒地冻的,怎么可能流汗呢。 “是吧!”
赵子午阴沉沉的笑着:“但是没人领情你发现没有?领导们空有一个职称,根本使唤不了谁,下了班、放了假,电话都不想接你一个。哎!”
男子裂起嘴挤出一个营养不良的微笑。面对赵子午的明朝暗讽咄咄逼人,除了保持微笑一点余力也使不上。 看着眼前的氛围,我的心里挺不舒服的。这个时候我忽然明白了胡珊珊早上对我说过的话,还是她审人有度,一眼就看出了赵子午的心胸与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