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推到她旁边。
温情却亲自打着伞去推他。
“三王爷,你见过雨中的西湖吗?”
霍相羽望向湖水。
温情慢慢推着他往前走,“江南西湖,雨中漫步时,才能见到它真正的颜色,等你日后有空,我带你去看。”
霍相羽挂着笑,突然冒出一句话,“温小姐,你是在向我示爱吗?”
示爱,多么胆大又不留情面的词语。
温情没有迟疑,“是,三王爷。”
霍相羽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从前我看不上你,你觉得我瘸了,就能看上你?”
温情顿了顿,脸上的笑意维持不住,“三王爷,我没有这样想过。”
听见她受伤的声音,霍相羽心中仿佛好受了许多。
那些残废后收到的诸多屈辱,在这一刻,在这一刻羞辱这个名门贵女之后,有了片刻的喘息。
两人上了船,霍相羽被她慢慢的推到船舱,窗外,是淅沥沥的雨声和泛起阵阵涟漪的湖水,船内,是夹杂着少女清香的暖意。
温情正在给他烹茶,一举一动,仿佛一幅画。
葱白的手指在茶杯间来回穿梭,等到茶香蓊郁的时候,霍相羽的面前已经放下了一杯茶。
霍相羽端起来,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忽然往外面泼了出去。
“这茶太凉了,我想喝烫的,滚烫的。”
温情对上的他的目光,看清了那明晃晃的嘲讽与奚落。
“你不要这样敌对我,三王爷。”
霍相羽听懂了她的话,却觉得更加难堪。
他从来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如今,他更不需要这种高高在上的爱慕。
你不是爱我吗?那就看看你能爱慕我倒哪一天。
霍相羽这样想着,于是心中诡异的恶作剧般的戏弄一股接着一股。
直到温情的手指烫伤了,烫伤了几个水泡,他才悠然的拿起杯子淡淡的抿了一口。
温情没有说话,目光却是温柔,仿佛他只是闹了一点小脾气。
等到分开时,霍相羽才像是打赏一般,朝她扔了一个香袋,“温小姐的茶味道不错。”
温情握着他扔来的香袋,浅浅一笑,“王爷喜欢就好。”
看着他离开后,身边的丫鬟连忙给她上药,一边为她抱不平。
温情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看着手中的香袋笑了笑。
人就是这样,从不会珍惜眼前,从不会反思,从不会,真正的学会长大。
只有吃尽了苦头的时候,才会回过头,感慨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
霍相羽上了车,嘴角仍是带着笑意,侍卫是真心的替他开心,忍不住为她说好话,“其实,温小姐和您很般配。”
到了他这个地步,上面有一个疯子一般的娘,还有一个处处要打压他的皇兄,眼下,双腿已经残废,地位不再,荣光不再,主子要找一个家世相当的小姐,实在是太难了。
可是温情不一样。
她既有对主子的一腔真心,也有极好的家世容貌才情。
即便是当初,也是配得上主子的。
霍相羽便冷了脸,“呵,像她这样凑来的肤浅的小姐,也不过如此。”
侍卫没心中叹了口气,嘴上也只是应了一声是。
温情回到府里时,温夫人和温丞相已经在等她了。
与上一世的温家不同,这一世的温家要温馨随意很多,她上面有三个哥哥,自己是最小的。
因此在家中十分受宠。
对于温情的心意,也都是明了的,此刻见她回来,也只是问问她两人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显然是想将温情嫁过去。
可是温情不想勉强他,叫他为难。
见女儿铁了心的不愿意,两人也没有办法,只得应了。
温情将手藏在袖中,不敢叫他们看见,匆匆说完了话,就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了。
“小姐,其实,您又何必非要喜欢他呢。”
温情脸上露着几丝红霞,“他品行端方,是个君子。”
丫鬟知道是个怎么回事,也就不再劝了。
如此过了几个月,温家小姐痴恋三王爷的事便传满京城。
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温情正在给霍相羽缝香袋。
冷不防针尖就戳进了指尖,沁出血珠来。
“是谁说出去的……”
这些日子,虽然有往来,却也只是游游湖,在酒楼隔着屏风赏月而已。
温情不愿意为难他,所以一直刻意的守好差距,不叫他难受,也不叫他看不见自己。
“是…是王爷自己酒醉后,同人说起的,还说,还说小姐您貌若无盐,烦人得很。”
温情手中的东西便掉在了地上,忍着泪,几乎是抖着声音叫她出去,说自己要休息。
这厢霍相羽的确是酒醉了,可他却是故意的。
他就是想看看,看看她口中的爱慕,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这一次,仿佛两个人突然冷战;了一般,没有谁主动开口。
霍相羽偶然间听说她病了,也只是皱了皱眉头,接着射自己的靶子去了。
侍卫欲言又止,到底是没有说出温情的病因。
等霍相羽玩够了,觉得无聊了,才想起温情来。
随口叫人写了帖子送到温家,约她去游湖。
霍相羽正百无聊赖的看渔夫钓鱼,身上却突然多了一件披风,“今日风大,这样吹风会受寒的。”
霍相羽没有拒绝她的动作,他想起来自己的确是忘了哄她,总归是要哄一哄的,这些名门贵女,将姿态放的高高的,保不齐哪天她真的生气了,再要哄回来就麻烦得很。
温情见他没有拒绝,脸上又多了几分笑意,“我给你带了莲心羹,你要试一试吗?”
霍相羽含着笑,“莲心羹?卿卿是暗示我怜你的一片真心吗?”
温情脸色泛红,低头不语,只是将碗碟推到了他的面前。
霍相羽不喜甜食,本只想着吃一口算是服软,没想到倒是极合他的胃口。
“这东西也不能贪多,王爷吃几口解馋也就是了。”
霍相羽听不得她这样管东管西的语气,当下就把碗一扔,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