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不明白方才好好的,怎么突然又生气了,叫人收拾好,跟在他旁边不做声。
“是我不好,以后你要吃什么就吃什么。”
好半天,霍相羽才把眼神放到她身上。
“听说温小姐自幼熟读经书,正好,皇兄让我抄佛经,你就替我抄了吧。”
温情望着侍卫抬过来的桌案,没有说话。
就在霍相羽以为她要拒绝的时候,她起身坐到了书案前,拿起笔认真地写起来。
直到天色渐渐暗了,温情才揉着酸麻的双腕将抄好的东西整齐的递到侍卫面前。
侍卫正要收好,被霍相羽一把拿过去,看了几眼,“不是说温大小姐的字人人称赞吗?我瞧着倒是一般,你不是帮我,你是想要皇兄找个借口杀了我吧。”
说着就将手中的一沓佛经随手扔到了湖中。
百来张的纸便飘在了湖水上。
温情看着,眼中便含了泪,“你分明是故意的。”
霍相羽看见她难受,心中就舒服了许多。
这世上,总不能难受的,只有他一个人。
她不是爱吗,那就一起难受。
“你要这么想,我们也就不用见面了。”
温情愣了愣,似乎不明白,他的心怎么硬的跟石头一样。
可是想到他如今的模样,心中便忍不住安抚自己,他只是难受,心里不好过,所以性情才会这样反复无常了些。
霍相羽看着她忍了许久,擦掉眼中的泪,依旧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那我明日再替你重新抄一遍。”
说完,她就踉跄着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侍卫看了一眼水中的纸,多少有些替温情感到不值。
霍相羽好似找到了温情的命脉一般,对她愈发的过分。
不是茶不够香,就是抄的不够好,一遍一遍的找她的麻烦。
仿佛看见她落泪伤情,就能得到快乐一般。
事实上,霍相羽的确是这样想的。
所以在他与佘思礼吐槽时,一连笑了许多回。
佘思礼却没有同别的人一般附和嘲笑。
“你这样不妥。”
霍相羽的脸色便不好看起来。
“是她自己不要脸的贴上来,我没有怪她一再叨扰我也就罢了,你还反过来装好人。"
对于好友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说辞,佘思礼也是无奈,却也还是劝着他,“你这样待她,实非君子所为。“
霍相羽冷冷道“那你将她娶回去,娶回去我就做一个君子。”
佘思礼无可奈何,也就不再与他辩驳这些。
可是当这话真成为事实的时候,霍相羽才知道自己说过什么蠢话。
温夫人正同她说着明日的安排,却见自己的小女儿目光早就不知飘向了哪里,一时也就停下来,等她一杯茶喝完了,温情才回过神来,仓皇着看着温夫人。
“好了,知道今天是七夕,你的心左右不在我这里,快去换衣服吧。”
温情脸上含羞带怯的笑意便再也藏不住,连忙起身往院子里去。
丫鬟已经将衣服全都摆了出来,直到温情试不动了,才选中了那件蓝色广袖裙。
为了今晚的赴约,温情特意梳洗一番,又担心熏香太重了,将挂在裙子上的香袋取下来了。
这样一折腾,已经到了酉时,离霍相羽约好的时间很近了。
“快一些过去,不要叫他等急了。”
温情力图让自己看起来矜持一些,可是想到今时今日这样的特殊,嘴角的笑意如何都掩盖不住。
等她如约来到鹊桥上时,霍相羽已经等在那里了,黄昏之下,他一席青衣坐在那里,周围人来人往,热闹无边,却仿佛都与他无关。
温情走到他身边,“我来了。”
霍相羽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仰头便看见了少女花一般的容颜。
她的眼睛里,仿佛只装得下自己。
所有伪装出来的温和与无动于衷,在她面前全然崩塌。
霍相羽伸出手握住她袖中的纤手。
“我们就在这里,看黄昏。”
温情点点头,顺从的站在他身侧,被他握住的手一动不动,生怕叫他回过神抽离开。
侍卫远远的看着,万家灯火下,他们确实称得上是一对璧人。
直到夜色降临,街上的灯火慢慢亮起来,连湖中都放满了河灯。
霍相羽才收起那一丝温柔,连带着收回了他的手。
温情不敢说话,只是看着他。
霍相羽自己推着轮椅往街上走去,“你要什么灯,我帮你赢过来。”
这是一场民间百姓自己挂的灯笼。
来往的也都是普通情人,显得温情这样一身打扮在人群中格格不入,加上坐在轮椅上的霍相羽,两人便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
温情努力忽视那些让她不适的目光,看着上方的兔子灯,“那个,我想要那个。'
霍相羽顺势看去,是一只算不上精美的灯笼,他看着上面的谜底,略略思索,便将兔子灯赢了回来。
直到兔子灯被拿在手里,温情才确定今晚的霍相羽没有别的意思,他是真的温柔的想要送她礼物。
“我很喜欢。”
金黄的灯光之下,少女的脸庞被衬得格外温柔,像一朵牡丹,又艳丽又温柔。
她心中的情意和高兴明晃晃的放在了脸上,每每看着灯笼时,便会扬起一抹笑。
霍相羽难得没有生出摆弄她的意思。
今夜的霍相羽温柔的不像话,就像真正的接纳了她一般,任着她在旁边,身上带着从未有过的肆意。
可正是这样的认知叫霍相羽心中多了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