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温情有些头疼,头疼自己的身份被他发觉。
本以为要费心解释,徐安却当无事发生。
“徐安,把你的眼睛从我身上移开。”
成安觉得脸热,徐安却是冷静的很,自然的放下手中的书,认真的看着她,“怎么了?”
成安:????
殿下,你盯着人家,你问人家为什么?
旻朝果真不是什么好地方,硬生生将他风光霁月的殿下掰成了龙阳之好。
温情只好起身,却被徐安拉住,“我不看你了。”
“我好像喜欢你。”
即便是男子,他又不会当皇帝,父皇也未必拦得住他,更何况,她是女子。
不仅是温情,连成安都愣住了。
宋三到底是个习武之人,听到了这番没有隐藏的话,口中的饭硬生生的噎在了喉咙里,憋得他脸色通红。
阿喜拿着剑想要动手。
温情的笑意维持不住,“你有病?”
徐安却摇摇头,很认真的看着她,“我应当是对你一见钟情了。”
所以才心甘情愿的说服自己只是出于隐藏的目的跟上她。
宋三的脸色变了又变,想到两个男子,手中的包子如何也吃不下去了。
温情扔下书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成安一等他们走了,就坐在徐安面前,“公子,你清醒些。”
宋三也想说,你清醒些。
徐安古怪的看着成安,“我喜欢她,如何不清醒?”
可你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是将来要当皇帝的殿下,你现在对着一个别国的男子告白合适吗殿下?
英明神武的殿下满脑子只想着儿女情长,成安有些苦闷。
正想着,外面却是突然受到了攻击,这一回并不是什么山贼水匪,而是经过训练的高手,将房中温情吵了下来。
眼见镖局等人应付不来,“阿喜!”
阿喜飞身跃入了黑衣人群当中。
温情自知现在身份已然暴露,就要拿着剑出去,突然被一只手拉出。
“跟在我身后。”
说着便紧紧拉着她,将她护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对方却铁了心的要拿下他们的性命,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冲上来,阿喜也有些支撑不住了,“阿喜!不必理会我!”
这是他们定下的暗号。
温情反手拉住徐安往树林里退,力求不波及百姓,“徐安,不必管我,你自己走吧。”
徐安看着这群杀手,只以为是自己暴露了行踪,拉着她不肯放手,“别出声,跟着我。”
情势紧急,也顾不得解释,温情拉着他就往林子深处跑去,直到徐安闷哼一声,脚下踉跄了一下,温情才发现他腿上被暗器所伤。
当下就把他扶到一边的草丛中,从腰间取出一把软剑来。
见她不跑了,追上来的黑衣人也不再停留,举着剑就冲上来,温情手中的剑软得跟绸缎一般,却是极锋利,加上她身手灵巧,不过几下,就处理了。
徐安见她冷静的面容,和狠辣的身手,垂下了眼眸。
擦干净了剑,温情又将剑束到了自己的腰间,披风一盖,仿佛又是之前娇气的周公子。
“你中了毒,不要动。”
说着就将他扶起来,慢慢往另一边走去。
“你是谁?”
温情没有惊讶,而是带着他继续往前走。
“不要说话,会加速毒素的蔓延。”
“呼吸慢一些。”
徐安靠在她肩上,能闻到她身上的清香。
等走到安全的地方,温情才将他的裤腿卷起来查看伤口,毒素已经有些蔓延了,要想保住这条腿,就必须趁现在剜去这块血肉。
“徐安,看着我。”
四目相对,徐安看见了月光下她那双平静的清亮的双眼。
温情一手将手中准备好的木棍塞到他口中,一手用匕首快准狠的削去了他腿上一块皮肉。
徐安疼得脸色一白,用力的咬着口中的棍子将痛呼声吞回了回去。
上好了药,温情才用自己的袖子给他擦去脸上的汗。
“徐安,谢谢你。”
除了哥哥,这世上不会再有人会这样毫无算计的待她好,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
看她要走,徐安伸手拉住她,用力之大,把她扯了个踉跄。
“你是谁?”
似乎是一定要执着于她的姓名身份。
“温情,我叫温情。”
“我不是要走,我去检查他们的尸体。”
徐安松了口气,这才放开她。
温情用匕首挑开这些人的面巾和衣服,只看到了他们身上的数不清的刀伤剑伤,还有虎口处的茧子。
这样训练有素的杀手,成批的培养一定需要极大的场地,还要避开官府的眼线,花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
她才到江南的地界,仪仗还在路上,那些世家没有道理对她的行踪掌握的这样精准。
所以,一定是在阿喜来了之后,他们才跟上来,京中那些人在鄞州时就有了不少人,绝没有这样的胆量在天子脚下私养这样一批杀手,而且也不是这样的路数。
是她的皇兄。
只有他们,才会对自己这样清楚,知道阿喜在哪,自己就在哪里,也有这样的实力和底气培养杀手。
温情将手中的匕首扔在他们身上,看了许久,才起身准备离开。
不期然便对上了徐安的目光。
“公子!”
成安一声呼喊,将两人之间诡异的平静打破,也将徐安想要同她说个清楚明白的念头打消了。
阿喜很快也跟了上来,看着满地的尸首,便跪在了温情的面前。
温情看着他,“这就是你不听话给我带来的麻烦。”
阿喜心中有无限的自责,却无从辩解,公主早就吩咐过他,要随着仪仗去江南,是他一意孤行非要跟过来。
成安跟在徐安的身边,四下打量他,生怕他出了什么岔子。
眼见温情的神情与之前全然不同,再迟钝也知道她根本不是什么娇气的小少爷。
“我的计划已经被打乱,你现在给我一个解决办法。”
阿喜动了动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再多的火气,此刻也只能强逼着自己压在心底,温情脑中想了许多,却仍然找不到什么办法。
“为什么一定要跟过来!是不是柳玉郎叫你过来的?”
阿喜跪在她面前,”是。“
温情就知道,柳沛之绝不是一个温润公子,“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跟着他!我早就同你说过,跟着他,不许他私下同别人往来,你为什么不听?”
这话说得重了些,阿喜心中亦是有些茫然和痛楚。
“我……”
“我只是担心公子……”
她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他不能让她一个人死在江南。
隐秘的逾越本分的关心和藏不住心事的目光被温情发觉,可温情最听不得的,就是这样的话,几乎是红着眼拽着他的衣领,逼着他仰视自己,“你一个卑贱的侍卫,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喜欢我?”
阿喜被她的怜悯的目光刺的喘不过气。
“是。”
温情将他推到一旁,胸口起伏。
徐安看着这场闹剧,看着她的侍卫被羞辱践踏,心中诡异的生起一股安心来。
“公子,柳玉郎不就是常常给他写信的人吗?”
成安轻声对徐安道,目光却是盯着两人。
徐安便想起那些信中诸多的缠绵悱恻的话。
温情看向徐安,“柳玉郎呢?”
这样多的人,依靠他们,肯定是处理不了的,既然阿喜已经过来了,柳玉郎未必会乖乖的听话去江南。
成安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安,“公子,我们必须离开了。”
“公子叫我好找。”
柳玉郎穿着一身华丽的青蓝色衣袍,上面白鹤的纹理暗光浮动,将他愈发衬托的像一个温润公子。
见到这样的阵仗,成安也顾不得许多,就要带着徐安离开,却被柳玉郎叫住,“既然是公子的好友,那就多留几日吧。”
成安看着逐渐围拢过来的人,“我们还有许多杂事,恐怕不便留下。”
柳玉郎充耳未闻,缓步走到了温情的身边,亲昵的将她抱在怀中。
成安走不了,看着两个相拥的男子,一言难尽。
温情却推开他,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我哥哥的人,你最好不要再动他的心思。”
柳玉郎被打得侧过了脸,却没有恼怒,而是轻轻的摸了摸被打过的地方,看向地上跪着的阿喜。
“我实在是……思念公子,朝思暮想,夜不能寐,去江南实在太远了,我还是想同公子一起。”
温情懒得同他周旋,“我说过,我可以把你带出来,也可以一剑了结了你,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耐心。”
柳玉郎没有说话,眼中却有愠色,直直的看向徐安。
“怎么,同他相识不到两个月,经历了生死,就开始对他心生情愫了?”
温情没有理他,而是将阿喜提了起来。
“就因为他救过公主,公主就要以身相许?”
听到公主两个字,徐安反而没有想象中那么意外和恼怒。
这一路上,不仅仅是他在试探,温情也在试探,不过是,温情一早就看穿了他的身份,而他,被心甘情愿的迷惑了而已。
但是成安可不淡定。
旻朝只有一位公主,昭华。
昭华公主的名声,他们还坐在一起讨论过的,如今想来,自己就如同一个傻子一般,被人耍得团团转。
得不到回复,柳玉郎到底是有些恼了,拉住了要走的温情,“公主,我说过,只要你满足了我的要求,我便心甘情愿用毕生所学供你驱使。”
温情有些不耐,“所以我许诺了你替代柳家成为真正的柳家嫡子。”
柳玉郎看着徐安,“不,公主,那是我从前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