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霍钊的话,霍启雄眯了眯眼睛,却没生气。

“霍钊,坐下吧,有些事要问问你。”

霍钊在林念身边坐下。他抬起头,平静的和霍启雄对视。

霍启雄前倾,拿起茶几上放着的文件夹,伸出手扔到霍钊面前。

“你自己看看，这都是什么。”

霍钊神色不动的翻开文件夹。他坐的和林念距离不远，林念也下意识的朝这边看过来。

能看到一些复杂的数据和评估,还有一些别的资料。

霍钊很快地翻阅过一遍，把文件夹合上，放回茶几上。他没有开口说话。

霍启雄盯着他,却无法从他的脸上得知任何有效信息。霍钊的神色太坦然,就算文件资料都摆在面前，他也还是这么平静。

这种无形的压力下,霍钊没开口,最后却还是霍启雄冷声道,“霍钊,你就没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解释什么？”霍钊蹙眉,神色里的惊讶演的并不走心,“好像也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他坦然的看着霍启雄，一改之前的怯弱病秧子形象，神色里不见丝毫慌张。

霍启雄脸色发青,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你之前告诉我的都是假话是不是！出息了啊,和家族抢生意，吃里扒外的混帐东西！”

“你自己看看这份资料，双e集团给了你多少钱？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翅膀硬了？”

资料里一项项都是霍钊和双e集团这段时间做的事情。双e是新兴集团，自然会触及这些老牌家族的利益。而在这其中，霍钊没少帮忙。

这份资料里，霍钊帮双e集团谈下的合作案子不少，有一半都是从霍家抢过来的。

“父亲，我们之前说过了。”霍钊一脸困扰，这时候才开口道，“之前商量过后，父亲不是希望我留在双e集团吗？”

霍启雄脸色是真的难看。他一开始根本没想到霍钊能有这么大能耐。再怎么能搭上关系也不过是个小孩儿，能有多少资源？

所以一开始，他才和霍钊达成协议，霍钊留在双e集团发展，也算变相的给霍家在双e留了一个钉子。

偏偏还真让他做成了。要不是从别人那得到这份资料，霍启雄甚至没有朝霍钊身上怀疑过。

他以为自己是给双e集团留了一个不那么可靠的卧底，却没想到这个卧底还能反咬一口。

林念听的云里雾里，倒也明白一些。

“好，那你和许家是怎么回事？”

许家，是霍钊母亲那边的家族。林念敏锐的抓住这一点，是许家那边的人来找过霍启雄了吧？

“你是说自称是母亲那边的许家吗？”

霍钊微笑起来，神色镇定，语气平静。“前两天他们也找过我，希望我能和他们一起回去，但是我拒绝了。”

霍钊的母亲许琴，是许家大小姐。她的另一个身份则是y国有爵位继承的继承人身份。霍钊认祖归宗，他也一样可以继承这个爵位。

但是无论是霍家还是许家，都不希望霍钊认祖归宗。

“拒绝了？”

“嗯，我觉得没什么交谈的必要。”提及这些事，霍钊仍旧坦然，“我是霍家的直系血脉，我也只承认这个。”

如果硬要在这些肮脏的血脉里选择一个，霍钊勾起唇角，眼神阴郁。他一个都不想要。

比起现在的家世显赫，他更愿意自己身上不存在这两个人任何一个的血脉。只会让人觉得恶心和难以忍受。

这些人…统统都…

一声轻响，一只手伸过来，冒着热气的茶杯放在面前。

霍钊抬起头，只来得及看见那只刚收回去的手。手指修长细嫩，陶瓷茶杯雕刻的花纹精细典雅，冒着温暖的热气。

在霍启雄的面前，林念也不敢怎么放肆。她还不想当炮灰。

只是听霍钊说起这个，林念还是忍不住给他端过一杯茶。

剧情里的许家没这么早出现，是在霍钊料理完霍家才冒出来的。这里的许家却这么早…看样子还和霍启雄搭上关系。

霍钊顿了顿，吞掉即将出口的刻薄，端起茶杯，垂下眼帘轻轻的抿着。

霍启雄的注意力没怎么放在这个小插曲上。他神情莫测的打量着霍钊，表情僵硬。

“那按照你的意思，你都做的对了？”

“我没有这么说。”

霍钊放下茶杯，诚恳道，“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

有什么关系。无论做没做错，都是霍启雄的一句话而已。只是曾经那些阴沉的，沉甸甸的念头，现在却奇迹般地收敛起来。

霍启雄脸色阴晴不定，眯着眼睛打量他。他很久没仔细思考过自己这个小儿子了。

霍家注定是大儿子霍潮的，霍启雄心里有数，剩下两个儿子，养育多年已经不错，多的就不要指望了。

霍启雄脸上的怒气慢慢缓和，板着脸，对霍钊点点头。八壹中文網

“我相信你说的话，毕竟你还是我儿子。但是，惩罚还是要有的。”

他自以为自己给的立场足够温情。霍钊再怎么能干，不还是他霍启雄的儿子吗？一心想得到父亲的承认罢了。

这点血缘亲情，霍启雄觉得可笑，却也认。

父慈子孝的假象，他还是愿意花点心思哄哄这个儿子的。

霍钊没吭声，似乎是默认了。

霍潮推了推眼镜，一晚上都是冷漠的视线里终于带了点兴奋，就连无精打采的霍越都精神起来。

所谓的惩罚…他们都知道是什么。

霍钊也知道。林念不知道，她猜到了。

手指动了动，林念下意识的想说点什么，手腕却被人隐蔽的按住。

霍钊神色不变，平静道，“我知道父亲要惩罚我。我也愿意接受惩罚，如果父亲需要，我随时就能离开双e集团。”

这次给霍家造成这么巨大的损失，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决的。霍钊清楚，霍启雄也清楚。

他主动提出离开双e，却让霍启雄一时间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他才露出笑来，“小钊这说的什么话，还是爸爸对不起你。这样，你以后就来我们家自己的公司，和小潮一起实习，也算给你锻炼的机会，比在外人那让我放心多了。”

霍潮眼神一厉。霍越猛然坐直身体。他愤怒又失望的看向霍启雄，男人却没给他一个眼神，满眼慈爱的看着霍钊。

“好的，谢谢父亲。”

“一家人什么谢不谢的，倒是小钊你妥协这么多，小潮啊，以后你多带带你弟弟。”

“我知道了，父亲。”

“是嘛，那小钊明天就去递交辞呈吧，那双e的老板不会找你什么事吧？有什么问题和爸爸说。”

霍启雄道貌岸然到了极点，硬生生把折断霍钊人脉的行为说成一家人。

这件事解决之后，霍启雄就没什么继续坐在下面的道理，他又叮嘱霍钊两句，这才面带笑意的上楼。

不管霍钊为什么这么蠢，他的目的是达到了。霍钊和双e集团没有关系，留在霍氏集团，剩下就好说了。

霍启雄一走。霍越一扬手，面前茶几的茶杯直接被挥手到地毯上，一声闷响，声音清脆。

他几乎掩饰不住难看的脸色，站起来，连惯有的阳光开朗都消失不见，大步上楼离开。

霍钊若无其事的收拾好茶几上的资料，又安排佣人去打扫霍越留下的狼藉。

许是因为他现在身份不同以往的缘故，佣人也不像之前那样怠慢，处处恭敬。

看见这下马威似的一幕，霍潮推了推眼镜，金丝眼睛下挡住他的目光。

“真没想到，小钊你会选择离开双e集团。其实父亲的惩罚也只是那样，小钊你也不用担心。”

“我不想再惹父亲生气，这样就好了。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对霍潮的试探滴水不漏，霍钊礼貌微笑，不见丝毫瑕疵。

霍潮动了动嘴唇，笑道，“是吗，也有道理，那明天下课后我们一起去父亲的公司，看看有什么适合你的工作。”

“麻烦大哥。”霍钊道谢，看着霍潮也上楼去。

林念紧绷的神经这才彻底松弛下来，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她紧张的不行，还好霍大佬游刃有余。

“霍钊少爷…那你以后…不去双e了吗？”

林念是知道双e应该就是霍钊的产业。尽管霍启雄现在还没怀疑，以后也迟早会发现。

“不去了。”霍钊淡淡道，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笑起来，“选择了安逸，就总要付出什么。”

“你知道惩罚是什么。我也知道。但是我没有答应，尽管以前千万次都是那么忍耐下来的。”

比起答应为霍家卖力拼命，霍启雄所谓的惩罚或许才能有利。无非是在地下室关禁闭，不知道多久才有一顿饭而已。他早就习惯，也不惧怕这种环境。

以往许多次，在无法暴露自己的情况下，霍钊从来都选择这个最优选项。

林念有点懵懂的看着他。

“我这次没有这么选。”霍钊慢慢说，唇边噙着笑，“我答应过你，不会再这样了。”

不会再用伤害自己为代价去获得最优解。霍钊记得自己许过的承诺，他也会做到。

林念缓慢地翻译出他的意思。

她怔怔地和霍钊对视，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像是在讨要夸奖的黑猫一样。

azrael每次做对了事情，乖乖喝完牛奶，或者自己颤颤巍巍的走一段路没摔跤的时候，都会露出如出一辙的眼神。

林念嘴唇发干，心脏像是被用力攥住一样。

又酸又疼。

“那，那霍钊少爷，谢谢你，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ooc警告程度8，林念义无反顾。霍钊…怎么能这么好呜呜呜啊啊啊！

因为见过这个人有多么尖锐阴郁，才会觉得这样信守承诺的霍大佬有多么多么可爱。

霍钊笑起来。他摇摇头，“开个玩笑，至于奖励么…留到以后吧。”

“我想起来的时候找你兑现。”

林念三百六十度旋转翻滚回房间。扑上床卷起被子一气呵成。

她翻滚了半天，才慢慢停下来自己爆炸的行为。

被子蒙到眼睛下，林念怔怔地出神，眼前却是那双安静的黑色瞳眸。

像是深潭又像水流。静默无声又安静流淌。

啊啊啊啊大佬啊！！！我我我我会努力对你好的！qaq

***

霍家现任家主霍钊，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小怪癖。

每个月第二个星期的周日，他都会出现在s市最大的商业街，带着一只黑猫，在广场上一坐就是一天。

广场上总是很热闹。每到这一天商场都会举办由双e集团赞助举办的大型亲子活动。

无数的父母带着自己孩子前来，一家人说说笑笑的玩游戏，广场上总是热闹的。

广场白鸽惊起，大片大片的飞向天空，人来人往的嘈杂里，这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从早到晚，不曾改变过姿势。

有人猜测他是行为艺术者，也有人猜测他有什么艺术家的奇怪爱好。

霍钊从不出声。他安静的看着不远处的活动举办，从早晨的预热到夜幕降临的结束，然后站起身，抱起那只懒洋洋的黑猫离开。

他不曾羡慕什么。也不是缺少什么。

像是缅怀。又像悼念。

《豪门霸少》无责任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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