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回胡思乱想得不着边际,那边的刑部侍郎眼神阴毒。
那折子上写的,是他这几天找的那几个“替罪羊”的证词。
谁叫他们当天都在茶楼附近,正好目睹全过程呢?他们怎么敢心安理得在一旁看热闹!
一群贱民!他们怎么敢??
还有那些可笑的蝼蚁,还妄想蜉蚍撼树,简直天真至极,愚蠢至极!
皇族废物也敢欺辱我儿了?!敢打我儿的都要付出代价!
果然,皇帝开口了:“传人证,众爱卿也起身吧。”
不多时,就有侍卫押着一串“人证”进来。
那几人哆哆嗦嗦跪地,话都说得东一句西一句,倒都集体指认是七皇子挑事在先,还当街无故打人。
皇帝在龙椅上冷哼一声,大臣们又被吓得集体低头。
“这么说,你们都亲眼所见了?”
汤回笑意浅浅问他们。
那几个人证从进大殿起,就被这低气压吓得战战兢兢。
他们还从未被这么多人集体注视,慌神不已间,连之前串通好的供词都给忘了七七八八。
这会儿一见有个面目和善的青年主动搭话,便都如看救星似的点头:
“对对,我看见了!”
“我也看见了!是他先骂人的!”
“就是那七皇子先动手的,草民看得清清楚楚。”
汤回轻笑一声,意味深长扫了那自称草民的中年汉子一眼,疑惑道:“可我怎么记得,那天没见过你呢?”
“你你,你……你是是……”
“不错,”汤回替他补完了后半句,“我就是你们口中的七皇子。”
那人哀呼一声,连跪都跪不稳了。
“休要强词夺理!”
刑部侍郎满面怒容指着汤回:“证据确凿,七皇子不但毫无悔改之意!还敢当着圣上的面混淆视听!”
“混淆视听的是你吧?刑侍郎。”汤回简直想直接锤爆他。
这刑部侍郎可真行,平常也全凭这指鹿为马的一张嘴断案吗?
这天祈真是没人才了,什么渣渣滓滓都能上位了!
“陛下,陛下为老臣做主啊!是臣教子无方,冲撞了七皇子,求七皇子留小儿一条命啊!”
刑部侍郎又开始边说边哭,故技重施。
皇帝等他哭声停了,才揉一揉太阳穴,问底下的大臣们:“众卿觉得如何?”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明白皇上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一边是皇子,但却是个不受宠的冷宫皇子。
另一边是重臣,但却偏偏养了个废物儿子。
刑部侍郎的儿子是什么货色,不少大臣心里明镜似的。
大臣们一时拿不定主意,但却有一人迫不及待站了出来。
吏部尚书顶着一头“正义光环”率先表明立场:
“陛下明察,且不论是非对错,七皇子身为皇族,当街打人实在不该,不但惊扰百姓,若是传出去,世人怕还以为我天祁皇族嚣张跋扈。”
吏部尚书这一开头,他底下的狗腿子立刻站出来支持:
“此言有理,七皇子罔顾王法,前几日大闹国子监已经惹得不少闲言碎语,如今还不知收敛,实在寒了天下学子的心!”
吏部尚书跟刑部侍郎是一丘之壑,两人一个把持科考,一个惯会屈打成招。
又都早早选择了二皇子当靠山,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来踩上一脚。
“父皇息怒,”二皇子幸灾乐祸站出来,假模假式替汤回求情,“七弟虽然下手颇重,但念他在冷宫呆久了,不懂礼法,还望父皇从轻处罚!”
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仿佛汤回的罪责已经铁板钉钉,不拉去午门立刻处斩,都对不住他的皇子身份。
不过也有一些朝臣闭口不言,宛如鹌鹑似的缩在角落,把头埋得更低了。
他们御前吵得火热,汤回给听得心头火大。
这么随便几个人就能定罪了?!
原主那时也是,明明从小困在冷宫里饭都吃不饱,捡到一本杂书都能高兴半个月。
这些人却抓住那几页草纸,空口白牙诬陷他诅咒圣上,皇帝那睁眼瞎连辩解都不听,直接罚了原主一百军棍。
原主那小身板,哪经得起这等重罚,他又不愿意让人看笑话,咬牙生生受了,一声没吭。
等他半年后好转一些,二皇子已经顺利登基,更没他的好日子过了。
汤回心中冷笑,正要上前一步,忽然一武将站出队伍。
“圣上明察,末将当日也在场。”
二皇子见他站出来,面色一喜,还以为他要帮自己作证,立刻接话:“将军速速说来。”
蒋均并不理他,继续向皇帝陈述事实,语调平缓:
“是刑秉昌当街殴打平民,他不顾七皇子好言劝告,后又对皇族口出恶言——”
“将军?!你可是受了他人胁迫?”二皇子脑袋都木了,直接打断他。
“二皇子放心,末将所言,句句属实,当日与末将一同轮值的诸位同僚,皆可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