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席出生在一个没落的权贵之家,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便郁郁寡欢。
但她每每见到儿子,总会强撑着精神,慈爱地跟他说:
“席儿要好好念书,将来考状元,你爹爹一定很高兴。”
凉席听这话,听了十几年,不可抑制地生了点叛逆的心思。
心想着,娘是喜欢我,还是喜欢状元啊。
后来,他没机会再听了。
因为他娘死了,因病亡故,谁也怪不得。
凉席用最后的一点儿银子,买了口薄棺,将她草草下葬。
他觉得,他娘应该挺高兴的,生前天天念着爹爹,这下总该团聚了吧。
就是自己,好像没地方去了。
他站在荒凉的坟地里想了想,要不,就去皇都吧?
反正早晚要当状元,趁着现在天色还早,说走就走。
三个月后。
凉席来到了皇都,天子住的地方,确实比他那个小地方繁华,也比那个小地方肮脏。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那些衣着奢侈的权贵们,总把目光停留在自己脸上。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为了不受打扰,凉席刻意把自己弄得一脸狼狈,甚至有伤也不去治。
这个方法很管用,果然没人再来骚扰他了。
某天,他跟人在茶楼起争执,就是之前嫉妒他长相的一个矮子。
不过这次,被打的是那矮子。
凉席觉得,出手救他那人长得也很好看,要是自己身手也那么厉害,肯定也能打得矮子哭天喊地。
“喂,兄台,烦请配合作证。”凉席正愣神间,耳边传来一道沉稳的嗓音。
他这才知道,方才救他的是七皇子。
现在朝他说话的,是当朝将军,名字叫蒋均。
此后,凉席总是有意无意能碰见这人,有时是茶楼,有时是书铺,有时是戏园。
反正都是热闹又八卦的地方。
凉席想,这人一点儿也不像个将军,哪有将军整天这么闲的。
偏那人还一脸正色,说什么那是在调查消息,有时还要拉上他一起去。
凉席被扰得无法,只得陪同,反正陪一天,这冤大头将军还给他发一两银子。
某天,凉席又遇上了七皇子,对方还说他科考能拔得头筹!
来京城这么久,凉席还从来没听人这么说过。
看来娘说得对,自己一定能当状元!
那天,冤大头将军还要给他买药,凉席觉得这人平常扣扣搜搜的,看戏都不舍得订雅座,怎么可能舍得花钱?!
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但蒋均听完,一脸不赞同。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而且,又不要你花钱,过来吧。”
冤大头将军如是说着,已经往药铺走去。
凉席无法,只得跟上。
最终,他不仅给凉席买了药,还亲自给对方涂上。
末了,还叮嘱道:“以后每天涂一次,我过来检查。”
凉席哭笑不得,心想随他去吧。
没想到蒋均竟然真的天天都来,就为给他涂药。
凉席见他这么闲,猜测他之所以这么穷,应该是银子都拿来买官衔了。
半月后,脸上的伤已然大好。
蒋均赞叹道:“凉兄,你这脸可以啊,小姑娘肯定喜欢!”
他说的真心实意,目光澄澈,不是其他权贵那种令人恶寒的眼神。
凉席被那目光望着,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烫,赶紧偏过头胡乱应着:“我脸好了,你快走吧。”
之后几天,蒋均果然不来了。
凉席照常去学院听课,只是门口再也没有等他的那抹身影。
他还以为,两人再也没有交集了。
国师和七皇子来学院巡游,旁边还跟着许久未见的蒋均。
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凉兄,我这几天相亲去了,没来,不好意思哈。”
凉席觉得他还不如不来。
不想理他,蒋均关注起国师来。
确实如传闻中一样冷峻逼人,不过,国师看向七皇子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凉席觉得自己知道了一个秘密,不可告人的大秘密。
此后,凉席下定决心,等他高中榜首之时,就送蒋均一份大礼。
簪花游街那天,凉席跨坐在高头大马上,四周人声鼎沸,他好像看见了蒋均和七皇子。
当天下午,蒋均过来找他,塞给他厚厚一沓银票,数额巨大,笑容满面。
“这些都给你,凉兄!都是押注得来的,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凉席摆手拒绝:“你该得的,不用给我。”
“那怎么行!这些银子够你娶媳妇了,你可不知道,现在的聘礼价格──”
“我不娶亲,”凉席打断话音,直白道,“我看上你了。”
蒋均似乎怔愣了一瞬,随后他一拍脑袋,谨慎问道:“那,那你……跟我回家?”
说完又补充:“我父亲说过了,只要看着我成亲就行,男的女的不重要。”
凉席:“…………”
两人就这么毫无阻碍地在一起了。
后来,听说七皇子因病薨逝,蒋均还惋惜:“明明那天看着人挺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等到国师云游的消息传来,凉席知道,他们一定很好,只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仍然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