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唐安菱并未耽搁半秒钟,但速度再快,两只脚的人,又如何比得过四只脚的动物。
更何况还是生活在这片丛林中的野兽。
树枝不时划破两人衣襟,灌木丛中偶尔惊出一两只野兔。
唐安菱紧盯着前面的路,却是突感腰间一紧,是阿善突然抱住了她。
他一只手抓紧树干,纵身一跃,已经带着唐安菱立在一颗粗壮大树枝干上。
唐安菱抓着阿善的衣襟刚稳住身形,几只灰色的野狼便自茂密的绿植中跃了出来。
不,不止几只。
涨势茂密的杂草丛生生被踏平,无数双带着凶残目光的眼睛紧盯着树上的两人。
这是!狼群!!
狼是群居动物,所以方才阿善杀死那两头狼后,唐安菱才赶紧拉着他跑。
但依然逃不过这群嗅觉灵敏的野兽。
领头的头狼一身黑色毛发,较其它野狼更为强壮。
眼下它目露凶狠,仰头对着两人露出锋利的尖牙。
唐安菱忍不住抱紧阿善的腰身,她毫不怀疑若是不小心掉下去,定会立马被撕碎分食。
曾经看过记录片里介绍过,狼对猎物一般不会轻言放弃。
但唐安菱没料到这种物种竟会如此执着。
森林中的夜再次降临,铺天盖地的夜色中,一双双萤绿的眼睛闪烁,带着阴森的气息。
唐安菱又困又饿,紧绷的身体却不敢放松。
心中只愿明天这些狼会放弃离开。
但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至半空,那些灰色身影依旧在树下徘徊。
唐安菱甚至还认出眼下围绕在树下的十几只狼与昨日围守的不同。
这些狼聪明的可怕,竟然还懂得轮流换岗?
这样耗下去,她和阿善迟早会因体力不支从树上掉下去。
怎么办?怎么办?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唐安菱一双眼睛四处看,努力想寻到如何逃离眼下困境。
林里的树木茂密,枝叶相连。
若阿善带着她一直踩着树干逃离,虽能离开这棵树,但底下的群狼必定依旧追赶。
如此一来,只是消耗阿善的体力,以及令他腹上的箭伤再次裂开,依旧无法摆脱这些捕食者。
大树虬曲苍劲,枝繁叶茂的树干上还缠绕着不少依附而活的细藤。
唐安菱的目光突然落在一株叶子微微泛紫的细细藤蔓上。
化尸藤,剧毒,见血封喉……
不属于她的记忆再次自动浮现。
“阿善,离那化尸藤远一点。”
这万寂山脉果然可怕,不但有凶残的野兽,还有剧毒的植物。
虽辨认出这化尸藤,却依旧不能改变两人眼下处境,只是让唐安菱对这座危险重重的山脉又多了几分警惕。
一夜未睡,又滴水未进。
她还未想出办法来时,阿善动了。
他突然抬手向着唐安菱袭来,在她猝不及防间击中她的脖颈。
一阵酸麻感瞬间席卷全身,唐安菱一下子直接瘫倒在粗粗的树干上。
阿善静静看着她,目光依旧是冰冷毫无温度。
俊美的脸上是一直以来的漠然。
“阿善……你要做什么?”
这个一直听她话的人,难道在这种时刻出故障,要用她引开狼群?
无人回应她。
身体的酸麻顺着脖颈像上蔓延,继而渐渐转变为一股眩晕。
在感觉到眼皮越来越重后,唐安菱终是闭上眼睛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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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传来清脆鸟鸣,鼻间满是山野独有的清新。
懵懂的大脑回神后,唐安菱猛然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片翠绿。
在她的头顶上,茂密的树叶如一顶绿色屋顶一般,上面不时有晶莹明亮的露珠折射着晨曦的阳光。
她这是还在树上?眼下又到清晨?
慢慢坐起身打量四周。
她确实还在树上,却不是原来的那棵。
而且只有她自己在,阿善和狼群皆不见踪影。
唐安菱突然怔住,陡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阿善突然击晕她,随后抱着她踩着树干逃离。
如此一来,群狼自然会追赶。
而阿善在一处树叶茂密的枝干上放下她后,只身引着群狼离开。
他从来都没想过要用她来引开狼群。
唐安菱手倏地微颤起来,眼眶逐渐灼烫。
那个傻子,那个傻子。
她此前怎么会认为他是想要伤害自己?
想明白一切后,心酸涩的无法呼吸,眼泪终是滴落了下来。
那个傻子,那个傻子……
虽然他没有情绪,但怕是在他心里,她的命从来都重过他自己。
唐安菱并未让自己内疚太久,便用袖子擦干眼泪。
她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她要去寻他,寻到那个傻子。
若他活,她此后会好好补偿他。
若他死,她会替他收尸。
若……若是最坏的结果出现,也大不了再死一次。
心中有了决定,唐安菱却并不会鲁莽行事。
林中化尸藤并不少,甚至在寻找化尸藤时,脑海中再次浮起陌生记忆,让唐安菱又认出一味气味浓烈的毒草。
将这两种至命毒药的汁液小心涂满在削尖的木棍上后,唐安菱这才背起东西向前行。
沿途寻着植物被踩踏的痕迹往前。
不知是她运气好,还是那毒草的汁液太过浓烈,竟是再没遇到过一只猛兽。
山林间寂静的可怕。
此前阿善虽不会说话,但有他在身边,唐安菱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人。
那个一直安静的男人,不知在何时,将她内心对他的惧怕,早已经转变为信赖。
“阿善,你一定要活着。”
沿途开始出现野狼的尸体,从死法来看,应是都死在阿善的手中。
唐安菱心稍放下来一点点。
在危险面前,阿善从来都有着自己的判断。
也许他只是摆脱掉狼群,在这林间迷了路,找不到她。
狼尸越来越多,空气中的血腥气浓郁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动物虽会被血腥气所吸引而来,但太过浓烈的血腥,也会让这些野兽本能产生惧意而不敢靠近。
又有五匹狼尸横在不远处,唐安菱突然停下脚步查看。
这几匹狼并不是死在阿善惯用的手法上,而是身上布满长长狰狞血口。
那……那似乎是被锋利的刀剑所砍伤。